“臣妾……”皇后却哭得完全说不出话,再后来又惹出咳嗽,宫女太监不由分说请皇帝离开,他们伺候着皇后,玄烨立在门前看她痛苦的抽搐,好半天平静了,冬云却来求皇帝,“万岁爷,太医嘱咐,娘娘不能说太多的话,娘娘凤体违和,皇上龙体也要保重。”
皇后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玄烨身上移开,似乎也示意皇帝不要再过来,僵持须臾,玄烨终于离开,皇后才又看向门外,万千心绪纠葛缠绵。
玄烨从寝殿出来,正见岚琪和温妃领着宫女端药过来,两人见圣上要走,从廊下绕过来侍立在路旁,他沉沉一叹:“辛苦你们了。”
温妃热泪夺眶而出,抽抽噎噎说:“还请皇上有空常来看看娘娘。”后半句当是“娘娘没多少日子了。”可她说不出口,也不敢说,之后则说要去侍奉皇后用药,先走了一步。
岚琪还立在原地,玄烨见她前些日子还红润的脸也消瘦了不少,不免心疼,“琐碎的事总有宫女太监做,不要让自己太操劳,皇后……”他沉了沉心,第一次对人坦白地说,“皇后就这些日子了,让她好好度过便好,不要把你的身体也搭上去。”
“娘娘她?”岚琪哽咽难语,被玄烨拉住了手,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无奈地说,“动情了吗?她曾经那样对你,你都不计较了?”
岚琪摇头,皇后并不是恶人,不过是女人之间计较得失而已,谁还没有气血冲头的时候,何况自己本来就不记人恶,如今又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要从眼前消逝,出于本能的心疼和可怜,此刻听玄烨说出口,更是心酸难耐,垂首哽咽一句:“皇上有空,常来看看娘娘。”
“朕明白。”玄烨话音刚落,门前有人进来,佟贵妃不知为何来了此处,而她进门就看到皇帝和德贵人在庭院里旁若无人的执手相对,心里一声冷笑,摇摇曳曳来到面前,但行礼后只是问:“皇上看过娘娘了吗?臣妾惦记娘娘的身体,才想来看一看。”
玄烨已松了手,淡然对贵妃说:“皇后需要休息,你就别进去了,德贵人会把你的心意带给皇后。”说着示意岚琪,“进去吧,皇后跟前要有人伺候。”
岚琪也不愿和佟贵妃打交道,行了礼迅速离开,这边皇帝也要走,因皇帝下旨让自己回去,佟贵妃也不好违逆,跟着出了坤宁宫的门,恭送了玄烨后自己气呼呼地回承乾宫,在青莲面前也不顾忌,酸溜溜恨道:“这个乌雅氏真是不要脸,在坤宁宫里都敢和皇帝眉来眼去,里头那么重的病人在,她也不怕忌讳,真是下贱。”
青莲没说什么,只是行至半程瞧见前头有大臣等候,提醒主子看一看,佟贵妃一下就认出了是父亲佟国维,快行几步到跟前,待父亲行了礼便问:“阿玛怎么在这里等?”
佟国维说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这就还要去见皇帝,听说贵妃正从前头过来,所以立等片刻好给贵妃问安,这些场面客套的话,佟贵妃当然懒得细想,倒是父女俩渐渐走着,青莲几人都不远不近跟在后头,才听佟国维轻声说:“若在承乾宫相见,恐遭人生疑,臣此刻与娘娘说几句话,娘娘只管听着便好。”
佟贵妃长眉微蹙,轻轻应:“阿玛只管说。”
佟国维轻声说:“皇后凤体违和,臣多番从太医院打听,原来太医院已经向皇上告罪,皇后娘娘的身体撑不过太久,从前病重下药太猛,身子本就耗虚,再经此一病,痊愈无望。”
佟贵妃本也隐隐猜到一些,此刻听说太医院已放弃,不免更觉沉重,叹一声:“她没有福气。”
佟国维却道:“娘娘,自此钮祜禄氏在后宫失去顶梁支柱,他们必然要有所行动,温妃娘娘已经在宫内,为了扶持温妃娘娘,自然要打压您这位贵妃了,还请娘娘诸事小心,莫要落了钮祜禄氏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