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自己并不觉得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反是真的呆呆看着二位长辈,嬷嬷挽着她笑:“奴婢听您这些话,也不怨怼主子又差遣奴婢去劝昭妃娘娘了。”
岚琪愣一愣,听出话外音,问道:“太皇太后和嬷嬷,早就知道了?”
太皇太后此刻摸了好牌,赢了岚琪,笑悠悠面上有喜色,很不在乎地说:“人多的地方就不会有秘密,宫里头人最多,还有什么瞒得住的?你今日不来,我也打发了苏麻喇改天去和昭妃说道说道,可荣贵人那里还是把你找来了。也罢,她们两个都很稳重,你如今书本上的道理虽懂得多了,可柴米油盐上的事,书里可没有,你和她们多亲近,冷眼好好学着些。”
“臣妾记着了。”岚琪欣然,又麻利地理了牌,与太皇太后说,“臣妾没带钱,再来两回,要是赢了就不必回去拿银子了。”
苏麻喇嬷嬷笑道:“乌常在真实诚,您就不怕赢了太皇太后,惹她老人家不高兴?”
岚琪却傻乎乎地笑着:“可我没带银子,太皇太后赢了也看不到现钱。”
这一下二位长辈都笑了,太皇太后来了性子,说要把岚琪身上的首饰都赢下来,更唤嬷嬷说:“去告诉皇帝,让送银子来,再不送来我可把人都要下了。”
原以为会掀起风波,可慈宁宫早有准备,岚琪来反而变成了赔笑打牌,其乐融融地度过半天,等她回钟粹宫时,环春问说了什么,她竟然记不起来了,只惦记最喜欢的簪子被太皇太后扣下,让环春把她的银子翻出来好早日去赎。
环春好无奈又好安心,她家主子时而智慧冷静大家风范,时而又顽皮可爱完全只是个小姑娘,更难得她记好不记坏,记恩不记仇,难怪活得比谁都轻松自在。
果然那之后不久,昭妃娘娘终于松了手,宫里的日子周转开,置办元宵节的银子也足够用,而荣贵人和惠贵人又是极细致能干的人,哪怕昭妃不料理,佟妃坐享其成,宫里到底没乱了套。
可这样一来,坐享其成的佟妃得了美名,外头渐渐有传言,说昭妃娘娘身子不好,往后佟妃也可以担当大任了。
这样的话,不啻是要夺走昭妃手里最后一张王牌,虽怪她自己折腾出这样的事,可她没想到太皇太后会来施压,她原笃定要看佟妃出丑,而她也万万没想到,惠贵人两个竟也那样能干,从前真是轻视了。
“我没有圣宠,没有子嗣,只有这点熬心血历练出的本事,如今是要把这个大权也从我手里夺走了。”
翊坤宫内,深居“养病”的昭妃含泪对冬云说这句时,纤长的指甲几乎刺入掌心的皮肉,红唇被牙齿深深咬出了血珠子,她以为赫舍里皇后没了,她终于可以吐气扬眉了,却来了这么一个小妖精似的佟妃,皇帝始终不愿给她该有的尊贵。
“不如您过几日就说身体好了,总归佟妃娘娘要安胎的,不能让她辛苦,本是很体面的说辞。”冬云劝着,“何况佟妃娘娘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拿大邀功罢了,太皇太后那里看得很清楚。”
昭妃却目色一凛,含恨道:“养孩子?冬云,她若这一胎生下皇子,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