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回去照顾父母,没什么不好。”关键是能跟她一起回去。经历了再多,在面对卷尔的时候,能做出来的也只有等待和尽量恰到好处的陪伴。卷尔说过,要回家找工作。所以当师兄问他要不要去J大,他说他愿意考虑。为此,他调整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偏向理论研究,这样一来,对实验条件的要求,不是那么高。
卷尔呆住了,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高莫,你真的被程平郅带坏了,这不是变相欺骗学校么,这种事怎么好做。”
程平郅比高莫回来得略晚,毕业之后,他没有从事科研,反而转学管理。回国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回来混一混,看看到底哪边好混。很快他得出结论,在国内的外企做高管最好混,因此就算是留下安营扎寨了。
这些都好理解,尤其是将程平郅划归好逸恶劳类型之后,卷尔认为,他奔着舒服回来,这是正常的。但当卷尔见到公司给他租的住处之后,对于他三天两头的要同高莫挤在宿舍里,就有些无法理解了。
一度,她怀疑程平郅对高莫是不是有什么背背山的阴谋,因为据范菁芒说,高莫这种严肃得一丝不苟的,最易招来同性的觊觎。她旁敲侧击的提醒过高莫多次,高莫似乎没意识到任何不妥,卷尔渐渐也就放下心来,毕竟,程平郅一个人上山是没有用的,高莫稳稳的住在山下就好。他愿意尝试人生就随他去,只要不拐带高莫,卷尔没有任何意见。
当然,有意见也没人听她的发表,程平郅对她就像她对他一样,没有沟通的欲望,通常见面至多点点头作为招呼。如果高莫不是很注意这边,他们连这个点头也会省略的。曾经有一次,高莫把他们俩留在车里,自己去实验室处理事情,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也就亏得卷尔没有作为女性的那种天然的好胜心,不然遇到这么一个毫无缘由就表现出很不喜欢她的人来,说不定得苦恼多久呢。
尽管不喜欢程平郅,但卷尔这是头一次在认识他之后,在高莫面前表达她的观点。重点并不在她对程平郅如何评价,重点在于,她不赞同高莫想出来的办法。她曾听说过,上届有个学姐为了找到好工作,临毕业的时候在同届找了个男朋友,如愿以偿的以女朋友的身份一起签了工作。正式工作后,火速与男友分手,另攀了高枝。
卷尔当然知道,高莫提出来这个办法,并不是要为了她的工作演一出戏。但是,她知道她自己,她怎么能这样嫁给高莫,心里装着别人,为了一份工作。那么,如果她将来反悔,那么她同那位师姐又有什么不同。即使是将来不反悔,存着利用的心思,不论高莫是不是愿意被利用,都一样卑劣。
所以,她只能当不懂高莫真正意思一样,轻描淡写的否定他的提议。
“你再想想,还有时间,”高莫接着说:“父母那边,我不会提,你放心好了。”
虽然有点不识好歹,但是卷尔的确担心高莫跟家里说。回不去是一回事,有条件还放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过了几天,卷尔不提,高莫也当是从未提过一样,帮卷尔留意招聘会的信息,陪她四处的挤,撒简历。
“你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奔波了一整天,终于能坐下来吃饭,程平郅竟然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对谁?”高莫被学生叫走,要等下才回来,只剩下他们两个吃饭。卷尔坏坏的笑了下,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程平郅回了她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
“好不好,恐怕不是你能评判的吧。”卷尔努力的吃着,并不耽误她将话题引入到她感兴趣的方面。
“谁能,你?”
“虽然我跟他认识了一辈子了,我也知道我没这个资格,”卷尔忙撇清自己,“再说了,我对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何况别人的。”
“认识你是他倒霉。”
“认识姚笙是他的幸运,还是认识你是他的幸运?”
“怎么又扯上那丫头?”
卷尔听他这样的语气,心想,果然!
见卷尔笑得绝对可以称得上贼兮兮的,程平郅目露凶光,“有什么你最好直说。”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卷尔恨不得连停顿都没有,就说出来一串:“以你对我的态度,我只能有两个推测,要么你是暗恋姚笙,要么你的目标就是高莫。”
程平郅掏出烟来,点上,“你怎么看出来的?”
“什么?”
“我的目标是他。”
卷尔惊得筷子都掉了,她再怎么,也没想过程平郅真的是有这样的企图,并且会坦然承认。
“他,他,他喜欢女生……”卷尔结结巴巴的,似乎是想劝他,却又不知道怎样说合适。
“我知道,他喜欢你。”程平郅吐出一口烟,脸上竟然还露出笑意,仿佛说,既然说开了,就谁也别装糊涂。
“你要不要为了绝了我的心思,跟他回家?”
卷尔的表情渐渐僵住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的乌鸦嘴在几分钟前缝上,从没有哪个时候,她这么急于粉饰太平。可即便是将嘴紧闭着仿佛从未张开过一样,也不能让坐在对面的程平郅将话收回去,当她从未听到过任何事。
“我跟他回家,你就不打他的主意了?”
“是啊,总不能穷追不舍的跟到家。何况,你都洞悉我的意图了,能给我机会么。”
卷尔越听越觉得有问题,这个非人类一样的人物,对高莫怎么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紧张呢。
“你逗我?”
以程平郅的道行,当然不会这么一会儿就装不下去,只是陆卷尔身后的高莫的脸色,已经黑得发亮了。饶是他再有胆色,也不好当面把人得罪透了。何况,他可不是为了得罪他才掺合进来,“你说呢?”
“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反正不许你打他的主意。”
“那你就带他走。”
“要带也是他带我走,我有什么本事啊!”卷尔已经由半信半疑变成完全不信了。
当然,让她完全放下心来的,是高莫那轻易不出手的拳头。因为,它毫不留情的痛击在正要开口的程平郅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