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月盯着夜行很久,问:“他的左后肩,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肩膀后面的话……
时隔太久了,段璃璃得查一下。怎么查呢,看人家脱了衣服的左后肩,当然只能从她和夜行的私密小视频里查了。
系统拍的东西,都是立体3D,可以三百六十无死角的调整角度的。调了一下角度,看了一眼夜行汗流浃背的左后肩……
段璃璃说:“是,有一颗,红色的。”
夜行,果然是隗家人。
段璃璃问:“你认识他?”
隗月流下眼泪:“他和我爹年轻时候,生得一模一样。”
段璃璃沉默了一下。
当时,她的确是觉得隗羌有点眼熟……现在对着夜行的录影回想一下,真的,隗羌就是夜行老了以后的模样。
只不过隗羌太衰老了,皱纹,白发,虚弱,没有精神的衰弱感。
夜行还少年感十足的呢。面无表情的时候,又冷得像刀锋。
差距太大了,而且她当时也两年没见过夜行了。一时没想起来。
段璃璃捯饬明白这关系了:“所以,他是你的……”
“隗辰。”隗月说,“他是我弟弟隗辰。”
“比我还早一年,他忽然丢了,再找不见。我娘因此伤心得起不来床。”
“一年多后,我被人掳走了。”
“后来我一直想,也许阿辰也还活着。像我一样,只是被人掳走了而已。”
“他竟真的活着。”
段璃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又重复。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压住内心里要炸裂的怒意。
夜行如果真的是被掳走的,那么,他是怎么变成一个傻子的?
汪楠说夜行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她武侠小说看多了,居然信了。也是因为她当时还不能修炼,对武者的事不了解。
现在,她已经无法相信汪楠说的了。
有人能吃隗家孩子的血肉,怎么就不能有人把隗家孩子弄傻了。
“团子。”她向前一步,唤自己的儿子,“过来。”
隗月没有阻止,小团子从隗月身后跑到段璃璃身前:“娘~”
段璃璃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面对隗月,说:“重新认识一下,这是你姑姑。”
她说:“团子,叫姑姑。”
隗月,热泪盈眶。
在仙宫的正殿里,将团子哄得睡着了。放下帐子,段璃璃和隗月来到外间榻上,段璃璃将一杯温热的果茶推到隗月面前。
等隗月润了喉咙,段璃璃终于问:“隗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早春的夜晚还有些凉。隗月将温热的杯盏握在手里,许久,缓缓抬起眼。
“隗家,”她说,“是最后的王族。”
……
上古传说,大陆之上,有十大王族。
后来,在岁月中,湮没了九支。唯一还存在的一支,就是隗氏。
隗氏王族称霸大陆了许多许多年。到后来,不可避免地腐朽、堕落、不思进取、横征暴敛。
末代的王族沉迷于酒池肉林,懒于修炼。
权臣们早就有了野心,一步步地,引着王族更加堕落。
最强的王族强者,也被引诱得嗑起丹药,在迷幻中死于了暗杀。
一场争夺天下的战争拉开序幕,打了大□□分五裂。
隗氏下台。
作为前王族,本该身死才符合逻辑。
但隗氏,这最后的王族,血脉中藏着武者的秘密。
这秘密据说惊天动地,据说若破解了,便能获得最强的血脉。
叛臣们因此才没有对隗氏一族斩尽杀绝。因为那一代的人,都曾是隗氏的臣子,骨子里对隗氏的血脉还有敬畏,也渴望得到那血脉。
隗氏深知这些人对自家血脉的渴望。遂以血脉相胁,谈判的结果是保全了一族,但是全族全被以七星斩元钉封住经脉,永世不得修炼。
隗氏一族,获得了一些财产、土地、奴仆,约定了不得擅自离开帝青城——古帝都,所辖的范围。
那时候叛臣有十一家,谁也容不得自己得不到别家得到,于是达成了平衡——圈养隗氏,十一家互相监督。
组成了十一家联军,每家不过一百人,联合看守隗氏一族。
那时候隗氏虽是废王族,也还算安稳,自由度也大一些。有饭吃,有绸缎锦衣,有奴仆伺候。虽则身体会有痛苦,会提前衰老,但毕竟是荒淫无道横征暴敛的王族,也该受天道惩罚。
若一直这样,其实作为废王族,也不算是太坏的结局。
只是风云变幻,沧海桑田。许多许多年后,有一伙方士,盗了一座古墓。
在古墓中,方士们收获了许多东西。包括王族血脉的秘密。
方士们意识到其中有巨大的利益,为争夺这利益,先自相残杀了起来。活下来的几个,分了东西,分道扬镳。
他们去了不同的城邦,投奔了不同的人,把王族血脉之事拿出来献宝。
这许多年过去,平民们早已经不知道隗家的存在了。方士们都是江湖骗子,不过是想拿着噱头忽悠大人物,骗取财物和地位。
不料,原来传说中的最后的王族,就握在这些大人物的手中。
这引起了那些人的巨大兴趣。本来因为百年间对隗氏血脉的研究一直没有结果,各家已经看淡了许多。结果那些年,有方士投靠的几家,又不约而同地从隗家偷孩子。
此时当年组成联军的十一家城邦,已经有四家湮灭在了历史中,换了新的主人。后上位的人没有继承前任所知道的秘密。
派驻在帝青城郊外,失去了城邦做依靠的联军,已经被其他几家吞并,十一家联军变成了七家联军。
隗家在那些年连续丢孩子,打破了约定的平衡。大家都知道必是七家中的某几家干的。当然没有人会承认。
于是七家军协议增兵,陈兵三千五百武者镇守,以防内鬼再来偷血脉。
隗家愈来愈失去了自由。
从被圈养的废王族,变成了被囚禁在山庄里的囚徒,活得再没有尊严,不仅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时隔了百年,七家军又开始定期来抽取隗家的血液,割取隗家的皮肉来研究。
隗羌,这一代的族长,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并可以想象得出来那些孩子的下场。
与其让子子孙孙继续面对这持续的、绵延的、没有结束之日的的痛苦,他决定号召族人自绝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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