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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
何唯自我安慰,总不能强行跳车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周熠没有再说风凉话,而是开了音响。
放的是一首她没听过的歌,摇滚曲风,男歌手用一把沙哑的嗓音唱:“前方啊没有方向,身上啊没有了衣裳,鲜血啊渗出了翅膀,我的眼泪湿透了胸膛……”
旋律单调得略显随意,声音里带了些沧桑,“我不会害怕,也无须懦弱,流浪的路我自己走,那是种骄傲,阳光的洒脱,白云从我脚下掠过……纵然带着永远的伤口,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何唯听完一遍歌词,问:“这是什么歌?”
“白鸽。”
“伍佰的。”
她还以为唱的是鹰,再一想这位歌手的年龄,低声评价了句:“好老。”
周熠平静地接:“老歌有味道。”
歌曲循环了几遍后,车子停下,何唯往外看了一眼,看到路边一家汽车配件店,门面很大,像是新开的,门口停着一溜车,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周熠刚一下车,里面就有人迎出来。大冷天只穿一件牛仔衬衣,配宽松的工装裤,凌乱的卷发似乎又长了些,耳朵上卡着一根烟。
周熠问:“我车呢?”
宁小宇脚步一顿,挑理道:“知道奔你那宝贝车来的,先跟我这大活人打个招呼不行么?”换来的周熠重重一巴掌,拍得他身子一晃,烟就掉了。
周熠往店里走,宁小宇瞅了眼地上的烟,朝车这边晃过来。
显然是看到车里还有一位,他走近敲下车窗,车窗降下,露出何唯的脸,他弯下腰热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刺猬,我一猜就是你。”
何唯回他一句:“宁老板。”
宁小宇立即笑开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你是第一个叫我宁老板的,他们都叫我小老板。”
何唯不解:“为什么?”
“因为大老板……”
后半句话被一阵引擎轰鸣声掩盖住,他立即转身,何唯也循声看去,只见有人骑着一台摩托车从店里出来。速度不快,能看出车技娴熟,在门口空地绕了大半圈,停在悍马车前。
何唯有点傻眼。
周熠今天穿的是黑色皮夹克,立领机车款,跟这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座驾十分般配,摩托车左右把手各挂着一个头盔,一黑一粉。
他冲这边一扬下巴,宁小宇立即会意,伸手拉开车门,见何唯仍端坐不动,宁小宇夸张地一伸手:“下车吧,大小姐。”
何唯刚一下来,周熠就摘了那只粉色头盔抛过来,扔得十分精准,砸在何唯肚子上,她伸手抱住。周熠摘下另一只,问她:“坐过吗?”
何唯淡定地答:“当然。”
周熠戴上头盔,勾唇一笑:“肯定没坐过这种。”
见何唯拿着头盔挑剔地看了看,然后自觉戴上去,他伸手帮她扣上带子。她穿黑色短款羽绒服,深蓝牛仔裤紧裹着双腿,粉色马丁靴和头盔颜色刚好呼应。头盔里露出半张小脸,眼里闪着好奇,又故作随意地问:“要带我去兜风吗?”
他没答,把她的面罩往下一拉,然后拍一下后座。
车身还挺高,好在何唯腿够长,跨坐上去坐稳,一扭头,看见站在一旁的宁小宇一副眼馋状。
宁小宇幽怨道:“这就走了啊,好不容易来一回也不聊两句。”
戴上头盔的周熠冷峻得跟个赛车手似的,身下坐骑呼呼喷着气儿,宁小宇眼睛忽然一亮,手一伸:“等等,小刺猬好像有话跟我说。”
周熠果然等了,身后何唯把面罩推上去,看着宁小宇一本正经道:“你那个头发,该去剪了,看着像一朵菜花。”
宁小宇脸色一垮。
何唯得意一笑,接着右手被人捉住,往前一带,环住男人精壮腰身,同时听见他低沉一句:“抱紧了。”
周熠说完脚下狠狠一踩,油门轰一声响。何唯另一只手也本能地抱上去。
周熠说的对。
她真的是没坐过这种,开始还好,一旦出了市区,速度快得像要飞起来。她的两只胳膊跟长在他身上一样,一秒都不敢放松,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两种声音,风声,和引擎声。
她脑袋隔着头盔靠在他后背上,闭了眼。想起上一次坐在摩托车后,是四年前。那时陈嘉扬还是个有闲暇有玩心的大学生,大热天约了一伙人去郊外烧烤,她高一,翘了课跟去,别人都带女朋友,他介绍说这是他表妹,大家都哄笑。
又想到很多年前,她看电视剧里小孩儿坐在大人自行车横梁上,美滋滋地悠荡着小腿儿,就央求爸爸,爸爸二话不说就抽了时间带她玩个痛快。
脸颊忽然麻酥酥,像是有小虫子爬过,何唯反应过来,是眼泪。
她忽然不再担心这个人将要把她带去哪里,她也不再去留意沿途风景和标志牌。这个从重逢那一刻便让她觉得神秘和危险的男人,此刻竟让她异常心安。她心想,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去吧,像亡命天涯一样。
然而,任何一条道路都会有终点。
摩托车停下时,何唯如梦方醒,手臂发僵,被周熠搀扶着下了车,踩在地面上时两腿还有虚浮感。她茫然四顾,发现置身于一个类似林场的地方,四面都是山,应该郊区某个县城。
周熠停好车,也不解释,沿着小路往前走,走到一排木屋处,推门进去。
不多时出来,手里多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