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总管花了点儿时间才想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感情在周继戎这儿,所以没有床的睡觉都不叫上床来着,亏得他倒是厚颜无耻地理直气壮!
杜总管简直要吐出一口老血来,心道小祖宗你这玩儿都是野合啊!他还情愿周继戎坦然承认是上了床呢,就算是你真上了床也比这个强得多啊!
周继戎还在那儿嘻嘻笑:“……反正就是没上过床……谁和谁相好不就是那么回事么,其余的老子就不用细细说给你听了吧?一把年纪的还听这个?你好意思听老子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他城墙似的脸皮,倒不是真不好意思,只是不想细说。这要是换成他哥而且不揍他的话,周继戎倒还愿意和兄长交流探讨一下经验。据说谈论妇人是男人的共同话题,他这个虽然有点不大一样,不过同样可以举一反三异曲同工的嘛,他都是书上看来的花样玩意儿,在实践中水到渠成地无师自通了,自诩老子还是很能干的,不过到底还是有一点点纸上炎兵的心虚,极需要身经百战的兄长指点,正好也可以促进一下兄弟情谊。
至于长了他一个辈份的杜伯么,作为详谈讨教的对象实在是有点不适合。
他半天等不到杜总管的回答,转头一看吃了一惊,
“诶诶,杜伯,你老怎么哭了?”周继戎从回廊的栏台上跳起来,偏着头将老泪纵横的杜总管打量了一番,抿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故意没滋没味地道:“这是看见老子终于长大成人了,给高兴的么?”
杜总管看着他没心没肺地在那儿嘻嘻嘻地笑,半点也不拿这正经当回事,然而眉梢凌厉眼神清亮,面上那般漠不经心的姿态所表示的根本就是我行我素完全无视他人看法的坚定态度。心中委实是况味复杂,在这个时候很是体会了一把皇上面对这个混帐弟弟时的辛酸无奈纠结苦恼的心情。
周继戎话里才透出一点点端倪便让杜总管心惊肉跳,至于细节什么的,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的。至于回京之后皇上问起来么——那还是让周小王爷自己去当面解说的好,旁的人便只是代为转述,也颇显得有点儿大不敬的意味,一个不好还得因此遭了池鱼之灾。
杜总管默默地抹了把老泪,稍稍想像了一番皇上得知这个弟弟此番究竟是如何胡闹时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两分幸亏这不是自已家亲孩子的庆幸来,随即又觉得自己这般想法实在场子对皇浩荡,急忙把这念头又悄悄地掐灭掉。
周继戎对他还算有几分尊重,但杜总管自知这尊重也有限,若有依仗着这一点就对周继戎指手划脚,周小王爷这狗脾气的东西一准就得翻脸不认人。这小祖宗打小就主意正得令人咬牙切齿,脾气臭性子倔,偏偏本事也有,若不是他自己肯退让,便是他哥哥也奈何他不得,是一朵得天独厚举世无双的奇葩。杜总管对着他又是打不得也骂不得,说教又无济于事,要是不耐烦了随时能鼓动唇舌反将一军,呛得人一口老血吞不出咽不下。
换句话说,周小王爷此番误入歧途一路狂奔,就算是皇上亲临此地,也不见得能把这撒欢野马的绺头再给扳回正道上来。
杜总管思来想去百般无奈,绝望之余悲从中来,哽咽道:“小王爷金枝玉叶,是何等金贵的身份,岂可如此轻易受辱于人下!……那白庭玉目无尊卑,竟敢做下此等大逆不道欺君犯上的事……”
听他如此评论白庭玉,周继戎就不乐意了,刚要张口反驳回去,突然反应过来杜总管这话中那里不对了。他无可奈何地长了张明艳动人的皮囊,但一直自诩撇开这点爹娘造就的失误不论的话,自己端的是汉子中的汉子爷们中的爷们,最讨厌别人因为他的相貌而心生偏见了。
杜总管这话可谓是无意之中狠狠戳了一把周继戎的痛脚,于是他当即就炸了毛,横眉竖眼地怒道:“放屁!老子才一直都是上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