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不知所措,一直被晾在旁边的方真不甘冷落,插口道:“是啊,小候爷,我在前面不远就遇到了程庄主的商队,阎大公子也在,他们正巧和我们顺路。听说小王爷要点心,程庄主就先让我带这些东西过来,酸梅汤暂时没有,不过前面不远就有镇子,程庄主已经先让人去张罗了。”
方真觉得自己这也算是把周继戎的吩咐给办得妥妥当当了,不想他说完周继戎却没有半分要夸赞他的意思,又看了看那几样品种丰富的点心,确信能在吃食上都弄出这么大摆场来的,想来也确定无疑是程大庄主亲自到了。
他心思灵活,自然就想到程越来此未必就是运送货物这样的琐事,更别说还连阎素也跟着一道来的。周继戎拿钱办事一向挺讲信用,收了程越那么重的礼,他可没把阎焕交代的事情忘在脑后,可他这不是一直没抽出空子来料理这种事么。谁想这两人能这样子心急,还没等他到江陵见到舅舅呢,这都迫不见待地跑他前头去了。
周继戎在心里头琢磨来琢磨去地腹诽,心道虽说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可你们也跟着猴急个屁啊老子这还没给你们探路呢!即使你们已经把生米做成熟饭吞吃下肚了,俩大男人的又不会怀孕了怕人看出来什么的,急什么呢这是!
周继戎一面诽谤他二人一面觉得这根本不能怕自己光拿钱不干人事,连办事不力都算不上!老子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插出手来过问这事的么!
他有心想找个人嘀咕抱怨两句,一扭头才记起白庭玉老时等一干伶俐的都不在,其余的人虽然也是他的直系属下,毕竟还没有熟捻到可以商量这种偷鸡摸狗勾当的地步,只有方真一无所知的蠢脸还喜滋滋的戳在眼前。这个熟归熟,却是个长了脑子如同没脑子的。
周继戎瞧见他就觉得头疼,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扭头和一干待卫分点心吃去了。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在这儿苦恼还不如等见了那两人直接问他们的意思来得靠谱。
程越等人在他们前面入城,已经先一步订好了客栈和饭菜,一如既往地事事周到。
周继戎也不客气,本着吃大户不吃白不吃的心理,毫不内疚地把一干随从也全都叫上。
只等吃饱喝足心满意足了,打发方真等人出去逛夜市长见识,厅里没有外人了,他这才问起阎素的来意,也懒得拐变摸角,开门进山地就道:“阎素哥哥,你们这也太着急了吧?你们托付的事,老子这还没来得及去办呢。”说罢又长吁短叹地道:“老子琢磨着,这事还真不大好张口。都说舅舅疼我,从前也给我蜜糖送衣服对老子挺好的,可老子长这么在还一次面都没见过舅舅呢,也不知道真见了面会怎么样,这事能不能成的也不好说,真要不行,可不能怪老子不出力啊!”
程越照样是笑一笑并不说话,阎素十分机灵地笑道:“早知道大宝儿弟弟有心了,咱们这儿感激都来不及呢。真要不成,哪儿能怪你什么。再说我们是觉得不该瞒着义父,但又怕刺激到他,所以才希望大宝儿站弟从中调停一二,让义父先有些心理准备,等过几日,我和程越自然会亲自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周继戎皱眉道:“别叫老子大宝儿弟弟!”他听这话里意思竟是这两人要亲自上门去捅开这层窗户——只需要他从旁宽慰的意思。虽然心里有些惊奇,倒也乐得于如此。又本能地觉得阎素说话大约做不了主,又转头去看程截止,却见着程越面上一丝浅淡笑意,正和阎素四目相对,根本就没瞧自己。
周继戎一怔,顿时觉得方才吃下去的饭菜饱到了嗓子眼里,按着桌子起身道:“老子……饱了,你们……慢慢来!”
他心里腹诽着阎素程越这两肆无忌惮的狗男男,一面义愤填膺地想着看到时候舅舅抽不死你,一边忧伤着这两人也太不讲究了,光天化日害自己看到这么伤风败俗的一幕,说不定老子都要长针眼了。可惜周继戎现在身边已经没有小白可供他诉苦了。
这么一来他又觉得自己又有点儿想小白了,一下子也提不起心情来闹脾气了,对着客栈庭院里种的桃花出了会儿神,猛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现在在这儿发呆十分没意思,怏怏地回屋去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