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戎笑道:“欠债还钱,原本也是天经地义!”却听得那边声音更高,隐隐约约传来几句,全是责怪楚铭他老子图谋不轨,有心引着那些唱戏的狐媚子进家,这才害得他老子一命呜呼等等。
感情外头那些加油添醋的传言,源头却是出在国公府自家这位主身上。
周继戎转眼去看楚铭,见他一脸尴尬之色,既气愤又羞愧,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周继戎见他一付烂泥糊不上墙的模样,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杀代决断的主张,在心中不屑地将他鄙视了一番,又听了一会,只觉对方越说越不像话,不光往当日请来的戏班杂耍班子上说事,还往当日请来的客人上扯,话里话外的比街头巷尾那些无中生有的传闻还要离奇不堪。周继戎也有些恼意,摇头冷笑道:“……这般有头有尾的,他知道得倒是清楚,活像是他当日亲眼所见一般,这却是奇怪了!……话说你老子不是他兄长么,如今又是一家之主,哥哥打弟弟,天经地义,怎么不揍他?收拾这种玩意儿老子最有办法了,只管往死里揍,揍到他屁也不敢放一个为止!”
他说得理所当然,楚铭却是目瞪口呆,好半晌才讪讪地道:“这样不太好吧?那好歹也是我叔,我祖父说几个儿子里三叔和他最像,从前三叔是最得宠的……”
“可如今他老子死了,他靠山也没啦!人走茶凉,他今后得看你爹的脸色过日子,哪有还任他为所欲为的道理!果然是屁事不懂的公子哥!不过居然让这种人爬到头上来,你爹也怂了点,忒没有用了!”周继戎见这番话虽说得楚铭面色青红不定,却也没见他拿出点儿血性来撸袖子就要去帮他爹。
他原本对楚铭的期待也不高,见自己挑拨离间未能得逞也不在意,想了想装模作样道:“……这是你们家的家事,老子也不太好插手。不过老子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同你爹当面商议,劳烦你去请他过来。你那三叔若是还要纠缠,将他一并叫过来也行,老子听他方才几句话挺有意思,倒是想好好听听,他还有些个什么新鲜的花样要说!”
楚铭愣了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见周继戎摆着付一脸正色的表情就扎根在那儿似的,想了想只得无奈道:“是,是,我这就让人去请我爹。”
“别人只怕请不动,还得你亲自去一趟!老子就在这儿等着,也用不着你招呼。”周继戎暗暗撇了撇嘴,顿了顿又道:“前几天你家那两家将不错,胆大镇定得很,你叫上他们跟你一道去!……对啦!他是你三叔,你还有个二叔是吧?你二叔呢?”
他口中说得平平淡淡,两眼却兴奋得几乎要冒凶光,可不像是打着什么善念的样子。楚铭一头的冷汗,连忙道:“我二叔,二叔挺安份的,就不劳小王爷费心了!”
周继戎哦了一声,又道:“你等等,老子让小白跟你去,他比你有经验又能干多了!”一转头又表演了一番变脸的绝技,向着白庭玉温声细语道:“小白,你陪楚公子去一趟吧!”
白庭玉答应着要走,又被他一把抄住袖子拉住手,体贴地叮嘱道:“小白,你是给老子办事的,谁要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老子面子!谁要是对你不客气,你只管收拾他也用不着客气,万事有老子呢!”周继戎将话说得义正言辞,拉着白庭玉的手却极不老实,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地摸来摸去。
白庭玉被他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但事实却是动也不敢稍动,低着头半晌才干巴巴地应了个‘是’字。
周继戎还在那儿颇觉有趣地又摸了两把,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又道:“小白,万事小心些!”
白庭玉点了点头,匆匆地跟在了楚铭身后。但他手脚似乎有些无法协调的僵硬,青砖铺就的路面并不狭窄,他却是梦游一般直直地朝着路边一丛木樨撞了上去,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却是连头也不敢回,反而加快了几分步子,绕过了回廊的转角去。
方真瞧得瞠目结舌,周继戎无事找事,拍了他一把,诉苦道:“方真,你觉不觉得这两天小白对老子好冷淡啊!你看看你看看,老子刚刚跟他说了那么多话,他就只答应了一个字,还看都不看老子一眼!老子难道是老虎,会吃了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