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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得厅来没走几步就不肯自己走了,往小白背上一趴,让他将自己背回去。路上见到了还在院中闲逛的段宁泽,周继戎昏头昏脑,竟然不计前嫌地笑嘻嘻和人家打了声招呼,倒把段宁泽弄得一愣一愣的,隐约还有点受宠若惊似的错觉。
那些酒分开来每一样都不见得比寒州的青酿更烈,然而混在一起喝却极容易醉人,便是头大象也能给放倒了。周继戎显然没比大象强到那里去。在外头还精神着,可回来才躺下的工夫,酒意上涌,他便透彻地焉了。
他喝了酒一般都不吐,可是不吐却也更难受。这时胃里翻翻腾腾的不舒服,他蹙着眉心翻来覆去的,躺也躺不安稳。又嫌热,让小白去开窗。
白庭玉拗不过他,只得过去将窗子开了条缝,这一转身的工夫就见他蹭开了披风扯开了衣襟,将一张嫣红粉艳的脸半埋在枕头里,原本总带些凌厉的眼睛带着些水汽,柔软地朦胧起来。
人都这样了却还不忘含含糊糊地使唤白庭玉:“我不要喝白水……我要、要梅子汤。要、要放冰。”
白庭玉拧了手巾上前给他擦脸,口中自然是顺着他的话答应道:“好好,要梅子汤,给你放冰。“见他脸颊通红,伸手摸了摸,只觉他脸上温热滚烫,然而肌肤却是丝绸一般的细腻柔滑,不由得微微怔住,手却无意识地在他脸上轻轻流连。直到周继戎不耐烦,抬手一巴掌拍开他。
白庭玉这才惊醒,忙收拾起心中杂念,一时也不敢再朝周继戎脸上多看,只低声道:“我这就让人去做酸梅汤,你先等一等好不好?”
周继戎也不知听清楚了没有,含糊地应了两声。胡乱地挥了挥手,是让他快去快回的意思。
白庭玉这便折身向外走,刚把门拉开,段宁泽站在门口,一手端着只碗,似乎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白庭玉方才有些走神,也没有留意他是什么来的,两人促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是一愣。
白庭玉心思伶俐,看他面上略有些尴尬古怪的神色,转念想到段宁泽只怕也不想和周继戎这样僵持。看方才周继戎好声好气的地说话,现在准备了醒酒汤送过来,大约也存了和解的心思。
白庭玉作不得里头那位周大爷的主,这时也不道破,想了想还是将他让进房里,接过碗道了谢,向他轻声道:“小候爷是喝多了些,有劳段大人挂心。”
那边床上周继戎没了平时的张牙舞爪,软趴趴地摊成个大字,他隐约知道有人进来,可是眯眼看了许久,显然也能没能把段宁泽认出来。
段宁泽也谈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见他明明是一付神志不清的模样,他这时看起来倒是平时没有的乖顺温和,只是不知到了明天清醒过来,还记不记得领这个情。原本想好的措词也没有用武之地,叫过一声王爷之后,就只好默不作声地与他对视。
白庭玉端了醒酒汤过去,周继戎挣扎着坐起来自己捧着碗慢慢的喝了。喝完才跟回过味来似的,朝着白庭玉委委屈屈地抱怨:“……这不是酸梅汤。”
好在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倒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人似乎是清醒了一些,认出段宁泽来了:“姓段的?”
他的口气十分不善,白庭玉忙道:“段大人来看候爷,方才的汤就是段大人送过来的。”
毕竟是吃人的嘴软,周继戎只得哦了一声,也没发作,自顾自的发了一小会呆,这才慢半拍地对段宁泽道:“看、看也看过了,你怎么还不走”
段宁泽倒也不生气,当下从善如流地告辞。周继戎这会儿胃里好受了些,却是困得坐不住,住旁边一倒一滚,也不理他。是白庭玉在一旁他客套了两句。
段宁泽将要出门之时,又若有的思地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