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从内院出来后,面无表情的往后门走,穿过了几个胡同,走到后门时,看到了刘承志的徒弟重山正躲在背风处和门房的一个小厮说话。
“可是家中出了急事?”姜恒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忙问道。
重山拱了拱手,笑道:“没什么急事,家里人来唤我请公子一聚。”
姜恒仔细看了看重山的脸色,见到他虽是带着焦虑,却无急切之色,不由得松下了心,便随着重山出了后门。临走之时,冲着陆风点了点头。
门房的陆风是董嬷嬷的小儿子,今天正轮到他来当值,因知道重山是刘家的徒弟,又看到姜恒的帖子便自作主张的将此事报到了宜人那里。
看到姜恒上了刘家的马车,他便眯起了双眼,将手笼进了袖中,脸上阴晴难辨。
脑海中响起母亲抱怨的话来。
“不过是一个五品医正的孙子,老子又获罪自尽……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老爷和宜人待他好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公子头上……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享福……亏得前几年宜人还生出了把姑娘嫁给他的心思……若不是老爷拦阻……到底是个没福的,可不就是说了个农家女吗……听说那个农家女的家里也不干净,大伯是个无耻的……在城里的花楼已经有人见过好几次了……那农家女也定不是什么好货……”
陆风是儿子,听着母亲的抱怨却不敢说话,只是嘴上拦了一下,可是心里怎么想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正想着事情,却猛听到有人快步跑到他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道:“风哥儿,你快进内院看看,可不得了,宜人正在发作香草姐姐呢……说要把香草姐姐卖给人牙子……”
“你说甚?”陆风猛的转过身,看着跑来向他报信的小厮。香草是他母亲替他定下的媳妇,虽是没有在宜人面前过了明路,却已经是阖府皆知,如今宜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发落香草?
小厮连连点头,“不知香草姐姐哪里冲撞了宜人,宜人只气得脸色煞白,说她不懂规矩,风哥儿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打板子了……”
“打板子?”陆风唬了一跳,再也顾不得什么,拨腿就往内院跑。
……
暖阁里,叶秋鸿正笑意盈盈地劝着董宜人吃茶消消气。
“阿娘在生儿子的气吗?儿子不过是说了一句香草的颜色极好,阿娘怎么就……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儿子的错,阿娘不要生气了……”
董宜人看着儿子俊俏的容貌,不由得一阵失神,儿子像极了丈夫年青时的模样。也怪不得香草对他起了别样的心思,只是这香草却是董嬷嬷看中想给她儿子陆风的,怎么就死乞白赖的缠上了儿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再留在身边?说不得要打发出去,免得她坏了家风。
想到香草,又想到姜恒,是不是要替他尽早说一门亲事,以安其心呢?有了媳妇,想必就会安定下来。
“也怪你平时不知检点,但凡你庄重一些,能会被后院的丫头们勾引吗?”董宜人嘴上虽是骂着儿子,心里却是欢喜。叶董两家都是大族,虽是不会在娶亲之前为儿子放通房,可是近身服侍的婢女却是十岁之后就有的。
将来等到媳妇过门,是纳妾还是蓄婢,这都随着儿媳妇的好恶既可。只是叶家的子嗣只许从媳妇肚里出,只许从清白人家的良妾肚里出,却不许从婢子肚里出。
儿子能抵得住诱惑,被婢女勾引了知道回报给母亲,这怎能不让她心喜?
可是一想到方才出去的姜恒,董宜人就觉得心里跟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看到董宜人教训自己,叶秋鸿急忙站了起来,肃容敛目,直到董宜人将话说完他才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儿子每日里只顾得用功读书,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丫头?却这样教训我,儿子心里难受。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就不回报给阿娘了……”
董宜人叹了口气,拉住了儿子的手,“我儿知道用功读书,这是好事。只是切不可用功太过,伤了眼睛……”
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准备将自己得用的丫头挑上两个颜色好举止庄重先灌了药再送到儿子屋里去。
有了美色在前,想必就不会想男色了吧?
想到男色,又抬起头往外看去。相明的容貌也是拨尖的,当初挑选书僮时便是照着男妾的标准去挑,儿子既喜欢男风,收用了相明就是,怎么看这相明竟是没得儿子的心?
正想着心事,却听到叶秋鸿的声音响起,“阿娘,儿子还有一篇书没有背,儿子就先回去看书了。”
“去吧,去吧,只记得千万莫用眼过度。”儿子知道读书,董宜人心里只是欢喜。
叶秋鸿拜别了母亲,挑帘出暖阁,刚刚走到垂花门边,却和满头大汗的陆风迎面撞上。
“公子……”陆风急忙拜倒在地,行了个礼。
叶秋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相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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