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羞涩的笑笑,见到姜恒的马车后面果然又跟着一辆送炭的马车,马车里的炭被白雪盖了厚厚的一层,心中不由得感动。
“这送炭的事情怎么就用得着你?叫下人们来不就行了吗?”刑氏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姜恒,见到他虽是穿的厚实,可是到底是个文弱书生,又是爱惜又是心疼,就将姜恒往上房里请。又转身吩咐顾二虎,“二虎,你也别愣着了,你去把敬山和敬东叫过来作陪。”
刑氏一迭声的吩咐之后,将姜恒让到了上房,替他宽了鹤氅,又拿了掸子替他细细的清扫,然后将一个手炉塞到了姜恒的手中。
“哪里就用得上你了?还巴巴的过来?仔细路上的风大,再吹坏了你,到时我可没处哭去。”刑氏见到雪梅替姜恒倒了一碗茶后,埋怨道。
姜恒手里捧着手炉,臭端闻着清香的香味,只觉得心满意足,听到刑氏埋怨他,生出了一丝孺慕之情。
“小婿也是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岳丈和岳母也未曾来尽孝,心里着实想念,正巧馆里老师说今年太冷,就提前半月放了冬假,要等到来年正月十五才开学。”姜恒说着就站了起来,刑氏急忙一把将他摁到了椅子上,又将他的脚放到了炭盆旁边的铁凳子上,替他将雪屐脱下。窘的姜恒双腮通红,却被刑氏摁住了双腿不能动弹。
“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尽孝哪天不能尽?非得赶着下雪时过来?快别乱动,这雪屐不好脱。”刑氏见到女婿对自己恭敬,心里全是欢喜,只把他当成敬民雪梅一般的侍候。
院子里,只听得子侍的吆喝声,指挥着下人们从车上往灶房里搬炭。姜恒只觉得身上一点点暖和了起来,不仅是身上,就连心里也生起了一缕暖意。
“你在馆里过的可好?吃穿上面可好?我家也过去送了好几次东西,都是子侍出来接的,听他说你们管的挺严,不让家里人过去看?”刑氏听到姜恒说起了学馆里的事情,关切的问道。雪梅也是支起了耳朵,认真的听他们说话。
姜恒微微欠了欠身,温言道:“因明年就是大比之年,老师们管的就严了些。如果不是今年这场雪一连下了好几天,我们怕是要到年前才休假。不过老师们虽是放了我们假,小婿还是不敢耽误,准备回去之后就闭门苦读,年前怕是不能再来看望岳母了。”
刑氏听到姜恒这样说,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明年是大比之年,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可是看看姜恒再看看大房的爷俩,刘承业就不必说了,敬东天天躺在家里睡大觉,这一下雪更是有了借口,说什么下雪不是读书天。万幸敬山还知道上进,在家里天天抱着书看,只喜得刘承贵和段氏天天给他熬肉汤,生怕他将眼给看坏了。
“这天大地大也没有读书的事情大,你只管好好攻读,不必管我们,我们虽是在村子里住,可是衣食无缺,就是真缺少什么自然就会打发了人往府衙里要,你千万莫操我们的心。”刑氏将这一段董宜人不停的派人往家里送东西的事情给姜恒说了说,又指着他脚下的炭盆说,“这炭就是董宜人送来的,我们往年哪里烧得起这么好的?没想到又送过来一车。”
姜恒笑着点点头,“都是一家人,互相照顾着也是应该,伯母给您,您就只管收着,万事有我呢。”
刑氏笑着应了一声是,心里却是转开了念头。叶知府想必是看着家里拒绝了刘广德的要求,没把高产种子的秘法送给他,这才处处对自己家示好。幸好听了雪梅的话,否则的话现在叶府和自己家已经反目成仇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她脸上却是没有带出来,只是笑盈盈的和姜恒说话。姜恒有问有答,态度恭敬,刑氏是越看越喜他。
不一会,院子里传来敬东和敬山的声音,进屋和姜恒见了礼之后,便又坐在一处说话。
姜恒敬他们都是雪梅的娘家亲戚,态度极是和缓。敬东趁机问了几道学问上的话题,姜恒一一的都解答了。敬山是刚刚摸着书本,懵懵懂懂的,见到俩人说话,便仔细的听着,不时的点头。
当姜恒问起敬东现在在哪里进学时,听到敬东说天天在家里看书,不由得皱了眉头。考问了敬东几句,敬东竟是一问三不知,纵是知道的也是支支吾吾的,姜恒的脸色便黑了下来。
又去问敬山,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个妻舅还算是个知道上进的,也不负了叶伯父对他的一番苦心。
敬东此时如坐针毡心神不安,他自从娶了王秀儿后,便再也无心读书,只想这样一辈子做个富家翁过下去。若不是王秀儿逼得紧,那些书他是连看都不想看的。本来家里没人懂学问上的事情,可以糊弄过去。可是这会姜恒一问起他来,他竟是连问题出在哪本书里都想不起来了。
一想到姜恒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秀才了,明年还要去考举人,自己比他年纪大却是一事无成,脸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不过略略坐了一会,便提出了告辞。
待俩人走后,姜恒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可是有不妥之处?”雪梅也是听懂一点姜恒和敬东的谈话,见到他叹气,便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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