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刘有德挥了挥手。饶氏又看了半晌,才气怵怵的去了内屋,一会便听到屋里传来柜门撞击的声音。
雪梅便看向了刑氏,却见到她满脸遏制不住的喜色,不由得扭过头看着内屋那扇门。
不一会,饶氏又满脸怒气的出来,将黑匣子啪的一声摔到了刘有德面前的几上,恨恨地道:“就剩这么多家底了,你就往外扔吧,扔吧!到时咱俩一抻腿,直接躺乱葬岗去。”
黑匣子的锁已经被饶氏打开了,匣子盖立刻被弹跳了起来,只见里面金灿灿的一片,全是首饰。
刘承业和连氏立刻站了起来,贪婪的看着匣子。
“都上来看看吧,看看吧……”刘有德无力的摆摆手,让所有的人都聚了上来。
刑氏拉着雪梅的手往前,只见匣子大约有三十公分高左右,共分成三层。最下面那层里有一层指肚大小的珍珠和两个金钗放在一起。中间那层是几个镶着翠羽的步摇,羽毛绿的如蓝,步摇上面缀着颗红色的宝石,宝石在昏黄的油灯下闪动着诱人的光芒,无端端的让雪梅打了一个寒颤。
最上面那格只有一个凤冠,凤冠上面插嵌着珠宝花、翠云、翠叶及博鬓。
屋里的众人如痴如醉,啧啧称赞,陶醉在了这几件首饰的金光之下。雪梅的眼尖,无意中在一根金钗上发现了个奇怪的篆字。字下面有一条钩向左徐徐弯去,好像是一个稻草人。
难道是个鱼字?歪着头想了半天,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鱼的肚子下面有一个人字形的鱼尾,这个字不像是个鱼。
大家正看得入迷,刘有德啪的一声又把匣子盖闭上。
“原本,这些是准备等到我和你们娘百年之后,拿去给你们每家分一分的。可是家里出了这件事情……”刘有德说着便垂下了头,良久后,一滴泪水偷偷的从眼角滑落。
“爹……”刘承业突然跪倒在地上,抱着刘有德的大腿,大声的哭嚎,“我们不孝顺,不孝顺啊!连累着爹娘连棺材本都拿了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往自己脸上使劲的扇巴掌。他这么弄,屋子里的众人谁也站不住了,都跟着跪倒在地上。
“不孝顺啊……不孝顺……”屋子里回落着刘承业痛苦的哭声。
“老大,你明天去黄家问问,问问他家要不要首饰抵帐。要的话,就把这些步摇和钗子珍珠抵给他们。要是不要,你就去县里当铺去换成钱。剩下的这些,就是我和你们娘的棺材本。等我们死的时候,拿这些换两口薄棺,总强过拿草席卷了。也不求你们啥,就是别让我和你娘光突突的躺在土里就行……”
刘有德说这些话的时候,突然动了情,伏在黑匣子上面就哭了起来。
他这么一哭,屋子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雪梅目瞪口呆,刘承业把侄女卖了给自己儿子娶媳妇,本来就该他去填这个窟窿,刘老爷子拿出首饰来抵帐,这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明明是刘承业做错事连累到了老父,可是现在倒变成其他人不孝顺似的。
这一大家子人,实在是太……无耻了。
雪梅决定等明天刘承志酒醒了,就和他说分家的事情。再在这个家呆下去,她会崩溃的。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以后谁也别再提这个事了。”刘有德哭了一阵后不再哭了,抹抹眼泪,宣布了散会。
雪梅就扯了扯刑氏的袖子,刑氏会意,“公爹,要是卖身契拿回来了,是谁保管?”
刘有德看了眼二儿媳,沉默了一会道:“自然是交还给你们。”
“那是不是,以后不能再有人起这个邪心思卖我家的人了?”刑氏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我爹说话你听不懂咋地?”刘承业看到刑氏死死咬着父亲,不由得怒了。
“明天等承志酒醒了,叫里正过来,一起说话。”刘有德厌恶的挥挥手,不知是厌恶大儿子还是厌恶二儿媳。
雪梅又向丽质使了一个眼色,丽质急忙也上前,问道:“爷,那我爹的药钱现在能给吗?我爹明天还得抓药呢?”
刘有德叹了口气。
“等卖了首饰,就把药钱给你们,先欠着秦夫子,秦夫子是好人,不会不让欠的。”
段氏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出了老宅的院门,刑氏拉着段氏说话,“要是公爹将药钱给你们出了,我家出五两银子,给三弟买点吃的养养身子。”
“二嫂,不干你家的事,这事,我心里都清楚……”段氏泣不成声,紧紧拉着刑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