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但是跟我说个你觉得可行的办法。”牟夏翻了一个白眼。
唐娆被她这句话堵着,就快要喘不过气了:“摆脱公主,王后!你弄清楚现状。现在是你要求着我帮你,而不是我上赶着去的。”
“是是是,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是不会同我一般计较的。”牟夏微微勾了个唇:“只是这假死之后,日后拜托追兵倒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替我引开追兵的人,此人必须智勇双全,而是深悉其中内幕。我带来的心腹不多,香繁现在还在慎刑司,我怕是没有可用之人,哎……”
这话都已经递到嘴边了,尽管不情愿,但是已经躺了这趟浑水,倒是也不在意多一条。唐娆清了清嗓子,道:“我去替你引开追兵吧。”
“啊,娆贵妃你……”牟夏惊讶地看着唐娆,而后又连连摇头:“不可不可,你的身份尊贵,这一路艰险,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要我如何是好?”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有泰然处之的道理?左右不过是引开追兵,确实危险了一些,倒是也不足以致命。万一被追兵抓到,容禹不过是痛骂我一顿,顺带将我关几天禁闭,倒是不会真正对我用刑。况且,如果我们前面的计划若是成功,容禹也不会派出追兵不是?”
牟夏一呆,眼睛有些湿润:“这段时间,我总是那般对你,全然算不上友善,但是我不曾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对我,很感动。”
“感动之类的就免了吧,我这么做,也包藏了自私之心。”唐娆被牟夏的话弄的浑身不自在,急忙转移话题:“那你打算何时动手?”
“就今天晚上吧。”牟夏道,她定定地盯住唐娆的眼睛,道:“北旬与西琅郡并不交好,王兄和你之间也存在间隙,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会善待于我?就不怕我再次和王兄串通算计你?”
说到串通,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唐娆之前就想过这一点,不过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他斟酌片刻,问牟夏:“我只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
这是曹操最著名的一句话,虽然听起来显得很自私,但是却从某种意义上体现了他的处事态度。而这也是唐娆现下最需要的。
“宁可我负天下,不可天下人负我。”牟夏轻轻呢喃着这句话。
唐娆缓缓一笑:“我读过一本史书,上面就记载了这句话。说这话的人,是个狠心的枭雄,他一辈子做了不少辜负别人的事情。他虽然建立功业,却在后世被人唾骂。我的想法,却恰恰与之相反。我很不容易轻信他人,但是很多时候又很容易相信他人。这一次,我就选择相信你。我知道,如果我不帮助你的话,你也还会有其他的办法逃脱,但是后半生注定飘零,那并非我所想看到的。若是你真的和牟函联合起来欺骗我,那我也没有办法抱怨什么。因为两者权? 之下,我宁可被你辜负,也不想辜负于你,至少这样,我不会感到良心不安。”
心中的波涛,顿时翻滚起来。
牟夏一度以为唐娆的良善不过是伪装出来欺骗他人的躯壳,她的聪明也不过是些小聪明。从妥当种种迹象来看,本性单纯却又愚钝。却不曾想,她到底还是轻敌了。
唐娆自有一套待人哲学,这高山沧海般的气度,舍身为人只求仁义的风范,怎的不令人赞叹?
牟夏眼中水波颤动,蓦然发现自己失态,忙转头掩饰:“贵妃恩德,牟夏怎敢担当?”
唐娆轻轻一笑,语气有些自嘲:“每次听你说出贵妃这俩字的时候,我总会觉得你是在嘲讽我。”
“这……”牟夏哑口无言,这毕竟是她的错误。若不是她,此刻唐娆和容禹肯定恩爱有加,她肯定还坐在王后的宝座上替容禹出谋划策。虽然这一切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至少唐娆和容禹依旧相爱,而她也已经在为容禹出谋划策。
但是很多地方,很多小到不能再小的东西,在悄无声息的过程中悄然发生着改变,未曾有人注意到。当某一天小错误全部凝结起来之时,定会给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还是来说说,计划该怎么施展吧。”
牟夏再度回到椅子上坐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放在圆桌上,瓷瓶压在纸上,充当了镇纸的作用。
她用毛笔在苍白的宣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看去,赫然是一张地图。
牟夏将地图往唐娆面前递进了一些,指着上面几个她特意标注过的东西,解释道:“这几个地方,是最有可能会有追兵的地方,待你等会走了以后,我会喝下假死药,差不多到了天将将暗下去的时候,药效就发挥了作用,这个时候你假装过来找我,不经意发现了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