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是秦安阮姑娘感恩皇帝的大恩大德,特意送了几本,据说是精选的话本子来,给陛下过目。”
“什么精选的话本子?”皇帝蹙眉,他一向讨厌那些个女子看的话本子。
梁生双手捧着话本子走到跟前,说道:“据说是教男人如何追求心爱女子,和讨得女子欢心的话本子。”
皇帝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悦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梁生听皇帝语气不善,立刻说道:“奴才这就把话本子拿下去。”
说罢,他便要躬身离开。
皇帝瞥一眼梁生手里的物什:“等等。”
梁生停住脚步,茫然地抬起头来。
皇帝用下颚瞥向桌案:“你放下罢。”
梁生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憋住笑意走近几步,把话本子搁在了桌案上,这才躬身退下去。
待到梁生离开,皇帝继续批阅奏折。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帝放下朱砂笔,捏着鼻梁短暂休憩。
他眸光落到桌案一侧的话本子上,几次收回目光,又几次把目光重新扫去。
“看看……”皇帝自言自语道:“看看也无妨。”
说罢,取过最上面的一本,端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提着边角翻开第一页。
……
翌日。
秦安阮又在下午申时喊林菲去给皇帝送汤。
她对林菲说道:“今日早上有狩猎,皇帝中午回来,现下该是已经用过午膳,在休憩或者批阅奏本,你且把这滋补肾气的山药鹿茸汤给他送去。”
林菲看了一眼搁在八仙桌上的红漆食盒,说道:“陛下昨日说他不用补肾,也不大喜欢喝汤。”
秦安阮眼中含笑地瞅着林菲:“陛下同你说的?”
“是。”林菲点头:“奴婢不敢欺瞒。”
“我倒是也察觉出来了,每次你不情愿的时候,便要自称奴隶的。”秦安阮掩唇轻笑,秋日的光芒落在她含笑的眼睛里,黑色瞳孔上仿佛浮着微光,煞是好看。
“如若陛下不喜,为何昨日送的鸡汤喝完了呢?”秦安阮说完,便不许林菲再拒绝,直接拿了雕花食盒塞进她的手里,又推着她出了房门:“你快去罢,莫要误了身子进补最好的时辰。”
林菲只得提着食盒出了慈安宫,她一路慢慢悠悠走到紫宸殿来。
掌印太监睿吉祥正好从紫宸殿出来,打远看见了慢悠悠踱步过来的林菲,同她打招呼:“菲儿姑娘。”
说着,目光又落到林菲手里的雕花食盒上头:“你这是……?”
“这是秦婕妤给陛下送来的汤,说是给陛下滋补用的。”
睿吉祥手中佛尘一甩,含笑抬手去接:“那便拿给杂家,让杂家送进紫宸殿里给陛下罢。”
林菲听罢,二话不说立刻捧了食盒过去。
而这时,掐着点的梁生疾步从紫宸殿内走出来,他眼疾手快按下睿吉祥欲去接林菲食盒的那只手,对睿吉祥道:“睿公公,陛下让菲儿姑娘亲自把食盒送到花园去。”
林菲皱了皱眉。
睿吉祥也皱着眉头收回手来。
梁生殷勤地给林菲指路:“菲儿姑娘沿着这条道走到尽头,然后往左边第一条道拐进去,再沿着石子路走出一盏茶的工夫就是了,陛下此刻人在紫宸殿的后花园里赏秋,你且快些进去,莫要叫食盒里温着的热汤给耽搁久了,放凉了去。”
“是。”林菲只得应下,便按照梁生所指的道路,往紫宸殿后花园走去。
待到林菲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梁生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睿吉祥。
“睿公公。”梁生说道:“以后若是您看到菲儿姑娘来紫宸殿,无论是送汤还是送旁的东西,都不用特意去接,让菲儿姑娘直接送到陛下跟前去就是。”
睿吉祥应了声好,转过身来的时候,面上原本挂着的笑意立刻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片阴戾之色。
……
紫宸殿的后花园内。
林菲统共走了两盏茶的工夫,才终于在红枫尽染百果飘香的花园里面,寻觅到了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
修剪的错落有致的枫树林内,一处石亭立于红枫之间,石亭四周挂着织金的竹帘,此刻竹帘卷起,露出里面坐着的人来。
石亭中央放置棋屏,皇帝坐在石凳上,对面坐着祁太妃,两人正在对弈。
祁淑贤穿一身温婉动人的葱白底绣红梅花的八幅湘裙,梳着近香髻,发髻上插着缠丝点翠金步摇,又隐藏着一枚赤金镶珐琅的丁香花,黑色的云鬓里只露出丁香花的一角,凭添一份娇羞之美。
祁淑贤原是双手搁在身前交握着,站在一旁看皇帝和祁太妃下棋,她听到石子路上传来的脚步声,便侧头瞧了过去,扭头的时候耳朵上坠着的石榴花耳坠,轻轻响动。
见到来人是个提着食盒的宫婢,便暗自皱了眉头。
这个时候,会给陛下送食盒来的,除了新册封的婕妤,就是那位裴太妃的侄女裴婉蓉了,而这两个人,都是她的竞争对手,都叫她厌恶。
祁淑贤到底是个有城府的女人,心中厌恶,却面上不显,见到林菲提着食盒走近,还温婉带笑地瞧过去,又亲自上前道:“可是来给陛下送膳汤的?”
“是。”林菲屈膝俯身:“参见贵人,奴婢是奉秦婕妤的命给陛下送汤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