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之前的三日,皇宫便拟定了伴驾名单,此名单多达三万之众,可谓规模浩大,为保证庞大队伍的物质需要,光征用大车就达七百余辆,骆驼马匹多达千余,用于运送物资。
如此顶级的皇族贵胄,王侯将相齐聚一堂,可谓是空前盛大。
出行前的夜晚,尚衣局的徐掌印接到了来自宫中的一道口谕。
徐掌印跪在地上听完御前太监传达的口谕后,便起身笑盈盈地把御前太监送出了门。
尚衣局原是三日前就拟好了随同皇室秋狝出行的名单,而这菲儿,只是一个刚新入尚衣局不足半月的小宫婢,无论从入宫的时间,还是个人能力上,都是不足以参加此次盛大的皇族秋狝。
可是……
徐掌印暗自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冷汗。
可是,这是皇帝下的口谕。
也不知这小小宫婢到底何方神圣,竟让皇帝亲下口谕,让在随行的名册里加上她的名字。
徐掌印仔细回想了下这半月来的相处,觉得自己还好从未得罪过这个叫菲儿的宫婢,否则以皇帝下口谕的行为来看,这宫婢以后该是有造化的,自己非但得罪不起,以后还需谨言慎行,供着她就是了。
身为尚衣局主管的祥云正好从外头回来,见到御前太监离去的背影。
她走进尚衣局,疑惑地问徐掌印:“我刚才看到周太监了,他不是御前当差的吗?怎么跑到我们尚衣局来了?”
徐掌印不答反问:“提前拟定的随行秋狝的名单在哪?你拿来给我。”
“哦。”祥云应下,这便走进里间,从抽屉里取出名单,递给徐掌印。
徐掌印看过之后,对祥云道:“半月前新来尚衣局的宫婢,你可记得?”
“可是那菲儿姑娘?”祥云问。
“是她。”徐掌印说:“你把她的名字加到秋狝名单上去,另外,你今晚就同她说,让她夜里把包袱收拾好,明日随行。”
“怎么突然多加一个呢?”祥云面露不解:“这菲儿虽然干活稳妥,但到底是新来的,而且才来一个月,这次秋狝是皇家盛事,我们尚衣局统共只有十个名额,除了我们二人,便只选了八个宫婢随行。
这八个宫婢都是千挑万选的,最短的也入尚衣局三年了,她一个才入尚衣局半月的新人,若是选了她去,怕是要遭人非议,引起其他婢女的不满!”
“让你加你就加!”徐掌印说道:“休要多说!”
他说着,又看着名单眯了眯眼,心中琢磨几息之后,便直接把彩云的名字划掉了。
祥云虽然满腹疑惑,但她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她跟在徐掌印身边六七年,也自然清楚徐掌印不是乱来的人。
徐掌印让她改,肯定有其中深意。
只这深意,不可言说罢了。
尚衣局的抱厦里面。
巧云、纤云和彩云都在兴冲冲的收拾包袱。
其实三日前名单出来之后,她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收拾包袱了。
只今夜是临行前夜,到底让人兴奋的睡不着觉,便只能把包袱再重新整理一遍,也只有找些事做才能平复内心的激动和期待。
林菲早就洗漱,穿着寝衣侧身躺下。
她睡在大通铺的最外面,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屋内烛火明亮,又有三个女人激动地交谈声和收拾包袱的动静,实在是吵的睡不着。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谁啊?”巧云问道。
“是我,开门。”祥云说。
巧云走过去拉开门闩,看到祥云有些意外:“明日就要出行了,祥云姑娘怎么还不睡?”
“我找你们有事。”祥云已经绕过巧云走进房内。
她目光落到侧躺着的林菲身上,走到大通铺旁,对菲儿道:“菲儿你起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林菲本来就没有睡着,这会儿听到祥云的话,便坐起了身。
祥云看向一旁同样瞧过来的彩云,纤云和巧云。
她对彩云说道:“是这样的,刚才徐掌印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彩云换成菲儿。彩云你明天就不去了,留在尚衣局打理事务,菲儿你起来把包袱收拾一下,明天随行。”
祥云此话一出,房里的所有人都听愣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纤云,她打抱不平地说道:“为何突然换人了?彩云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比这新来的出色,怎么突然就要把彩云换下,让这新来的顶上?”
彩云已经忍不住红着眼眶,哭了起来。
巧云也看不下去,说了一嘴:“是啊祥云姑娘,这随行的名单三日前就拟订好了的,彩云包袱都收拾好了,怎么今夜突然就换人了?换了别人还好说些,可这菲儿是刚入尚衣局的新人罢,她既没有经验又没有资历,如何就……”
“够了!”祥云厉声打断宫婢们的抱怨:“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们做宫婢的安分守己,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就行,莫要抱怨这抱怨那的,就这么说定了,彩云你留下,菲儿你起来赶紧把包袱收拾了,明日随行。”
说罢,也不再听这些宫婢们抱怨,转身出了抱厦的门。
彩云哭着跌坐到地上,抽抽搭搭地说道:“如何就突然换掉我了?包袱我早就收拾好了,局子里的姐妹都知道我是要随行的了,明日看见我留下,还指不定在后面如何编排我?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为何偏偏换我下来……”
她越哭越厉害。
巧云和纤云都赶过来安慰她。
林菲从大通铺上下来,穿上绣花鞋,然后开始收拾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