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会收手,对么?”
“别着急,再等等。”
时文悦笑起来,谭月华坐在那里,神色未变,甚至于也不意外他此时的回答。
她垂着眼,没有去看时文悦,对此也无言以对。
时文悦看着谭月华,对着手机,问:“你是谁啊?”
时晔的语气仍是温和的,“悦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然是你的父亲。”
“是么?那我要死了,你也不管啊?”
“你不会死的。”
“是么?那我是有什么护体么?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不会死啊。”她的语气充满了讽刺,“也是,我家里有这么一对厉害的父母,跟我一起的人才会死吧。”
“我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我的父母是那么的厉害。”
谭月华呵斥,“悦悦,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父母,你不能说这种话!”
她扔了手机,一字一句道:“我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而感到羞耻!”
谭月华气过头,猛地扬手,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生你养你,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说这种话,要遭雷劈!”
“是呀,生我养我,然后利用我。打着为我好的气质,滥杀无辜,你们可真是本事呢。”
谭月华再次扬手,时文悦没有躲避,迎着她的目光,把脸主动伸过去,“打,最好打死我,想让我变的跟你们一样,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告诉你,你最好是杀了我,不然的话,我就大义灭亲,绝不会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而包庇你们!”
“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女儿。”谭月华笑起来,心是凉的,一面是因为时文悦的不理解,一面则是因为时晔。
她一直以来在脑海里给自己树立的形象,成了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其实,她一直就是一杆枪,一杆替他做事儿的枪。
岑镜淮看着这两母女吵架,并没有插话,他余光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公司内已经准备就绪,差不多快要开始开股东会了。
他看了看手表,起身,说:“这几天,就委屈二位在这边休息了。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等回来,我们再一块吃一顿饭。”
他说完,对着林温暖伸出手。
她握住,两人一块出门。
外面已经准备好了车。
等车子开出老街,林温暖才开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拨乱反正。”他捏捏她的手,说:“一会你待在办公室等我。”
“嗯。”
不知为何,林温暖开始有些紧张起来,她掌心开始冒汗,走出老街,就意味着以后要面对一切困难和危险,她不可能再退。
她一直觉得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到了现在才发现,无论怎么做心里准备,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害怕。
她侧头看向窗外,给自己打气加油。
没什么好怕,相信正义终究是会战胜邪恶,要相信正义的力量。所以,他们一定会平安度过,一定能够等到岁月静好的安稳日子。
与两个孩子一起,过平淡的生活,一起抚养孩子长大,看着他们结婚生子,然后一起慢慢老去。
如此想着,她又充满了信心。
她拉了拉岑镜淮的手,指着外面的阳光,说:“你看,天很亮,阳光很好啊。”
岑镜淮自是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笑了笑,“是啊,今天天气不错。一会,要不要去哪里逛逛?或者明天也行。”
林温暖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有个地方一定要去。”
“什么?”
“医院。”
两人对视片刻,岑镜淮拍拍她的脸,“知道了。”
……
三点整,股东会还未开始。
陆政淅看了看时间,有些不耐烦,“这都超出一分钟了,怎么还不开始啊?”
温玖容啧了声,“你这人怎么干大事儿?不就是超过一分钟么,你就暴躁,真让你当上CEO,这公司,得在你手里黄。”
“你说什么啊!”陆政淅对谁都不客气,也没有一点忍耐度。
他的脾气性格在这两年彻底的变了,变得激进,又极端。
只要逆他心意的话,就什么都听不进去。
温玖容这会也不跟他闹,要不是陆政临不愿意跟她来,现在能轮得到他在这里耀武扬威?
她走到旁边坐下来,耐心的等,并且给陆政临发消息,什么方法都用了,但他就是不回信息。
给她气的不轻。
真的是,怎么会生出这两个不孝顺的孩子!
二十分钟过去,会议还不开始。
不但陆政淅觉得有问题,温玖容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陆政淅拉开门,正好,何竟在门口,正准备敲门。
“可以开始了?”
何竟摇头,“还要再等一会,有一个重要人物还没到。”
“谁?”
“等会就知道了,对我们很重要,你耐心一点吧。”
话都这样说了,陆政淅也没办法,他现在手里没有筹码,得靠着别人,才能拿下这个位置。
他退了回去,没一会,有人端了茶水进来。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何竟过来叫他们去会议室。
姜腾坐在主位,看到陆政淅和温玖容,微的叹口气。
陆政淅走到他身边,说:“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亏不亏心?”
姜腾没有理他,“我不知道今天召开这个股东大会的异议在什么地方?阿政现在生死未卜,没有人确定的说过,他已经死了。他尸体没有找到的一天,谁也不可能代替他。”
“我现在也仅仅只是暂代。至于你,三番四次的搞事儿,我真不知道你的用心何在?更何况,前两天伦敦时家发的通稿,你惹下那么大的祸,让整个集团给你买单,你现在还有这个脸面来这里?”
陆政淅冷笑,“你还有脸说这事儿?这不是你跟你那个好妹妹一起搞出来专门陷害我的么?现在翻船了,就甩锅到我的身上,可真是厉害啊!”
“这件事警察做了笔录,你不用在这里信口开河。”
姜腾冷了脸,并不打算客气。
陆政淅摆手,“我今天不跟你吵架,我今天是来拨乱反正的。”
他拉了律师过来说话,“这是当初老爷子的遗嘱律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当初陆政慎动过老爷子的遗嘱,当初的那份遗嘱根本就是假的。”
“陆政淅。”姜腾觉得好笑,“如果那份遗嘱是阿政伪造的,他怎么可能一份财产都没有得到?”
“理由,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了?”
姜腾皱了皱眉。
“如果当时他继承所有财产,那一定会遭人怀疑,可他把财产都分到他老婆孩子的手里,即没有人怀疑,他仍然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一举两得,他陆政慎可真是老谋深算啊!每一步都走的明明白白,一步都不错。”
“不过他做尽坏事儿,恶人自有天收,现在得到报应了吧?”陆政淅冷笑起来,“现在也该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了。姜腾,我劝你早点收手,不然,没有你好果子吃!”
随后,律师上了一份所谓的真正的遗嘱。
那份遗嘱上,陆家继承人是给陆政淅的,其他财产都差不多平均分配。
并没有厚此薄彼,似乎很符合陆江长的性格。
陆政淅听着律师读完。
温玖容适时的出来,说:“现在林温暖和孩子都死了,她手里的财产应该顺给我了吧?”
“丈夫和孩子都不在的情况下,第一顺位人是母亲。”
“对,我就是她的亲生母亲!那她手里陆家的股份我也有份,这样的话,我也该是陆氏的股东之一。”
她眼睛放光。
姜腾提醒,“温暖还有个姐姐。”
“那算什么姐姐?”
“同父异母,也是姐姐。如此说起来,林弘毅也还再世,是不是也应该把他叫过来?”
陆政淅打断,“现在先不提这些,大家都听见了?当初老爷子授意的掌权人是我,而不是陆政慎,更不是他那两个孩子。”
姜腾拍案而起,“你当你是法律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转头直指律师,“乔律师,你收了他多少钱?帮他说这种假话!你可是老爷子多年的好朋友,你这样对得起他么?!你在这一行的声誉想在今天毁于一旦?”
乔律师垂着眼,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会站在这里念这样一份遗嘱,自是有他不得已之处。
陆政淅说:“乔律师现在是正义之举,当初陆政慎逼死老爷子,篡改遗嘱,要毁于一旦的人应该是他!”
今天的股东会格外的安静,遗嘱念完会后,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而后有人说:“这,还是要按照老爷子的遗愿吧?”
“真是没有想到陆政慎这么狠。”
姜腾说:“陆白霆可还没有死!”
“那你现在把他叫过来啊,不过他一直被你们囚禁,还被你们搞成这样,我可不认为他说的话,能是真话。”
“你!”
姜腾一时气节,什么话都给他说尽了。
似乎连反驳都没了底气。
陆政淅眼里全是得意的笑,双手搭在椅背上,“现在,你可以让位了么?”
温玖容在旁边助力,“我看啊,这一切,都是你姜腾耍的手段,现在陆政慎生死未卜,我看是你给害死了吧?这么一来,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陆家的一切了?这可真是狼子野心,当初老爷子可是待你不薄。你能在海城有立足之地,可也都是靠着陆家。老爷子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两年干的好事儿,这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吧!”
“你!你们这群豺狼!想趁着阿政不在的时候,谋夺财产,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一天,就别想得逞!”
温玖容:“看看,看看,各位股东,你们快看啊。这人的野心终于露出来了,这遗嘱上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老爷子中意的继承人是陆政淅,结果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谁啊?这到底是谁想要谋夺财产,谋朝篡位啊?!”
姜腾一人之力,是挽不回现下的劣势。
他气了胸口一阵发闷,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胸口,他坐在椅子上不动。
陆政淅看着他,等着他让位。
他笑了起来,看着那些还在旁观的股东,说:“你们知道这陆政淅这两年在外头都干了什么好事儿么?大家坐在这里,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公司能够赚钱,而不是真心的期望把公司搞倒。”
“但如果你们纵容,真的把公司交给他来管理,我姜腾可以把话放在这里,不出一年,海城也就没有陆氏了。你们所有投资下去的钱,全部都要打水漂。”
陆政淅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不等他说完,直接把他从椅子上狠狠拽了起来,“我想我可能是对你太宽容了?”他压着火,揪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
姜腾倒也不惧,“陆政淅,你别高兴的太早。”
陆政淅压下怒火,眼下,他还是要顾及形象。
他一把将姜腾推开,走到主位前,正准备坐下的时候,会议室的门一下被推开。
“是谁要代替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