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暖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陆政慎时不时用余光瞥上一眼,她几乎没有变过表情,像个机器人,设定好了,就不再改变。
时文悦眼泪汪汪,看着林景程说:“我爱你,只要天地不灭,我的爱便不息。”
话音落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礼炮响起,落下漫天的花瓣,时文悦丢了捧花,被林景晴接到,她开心的要命。
重头戏还是在晚上,宾客云聚,五点的时候,就有客人缕缕续续的过来,一直到七点,宾客才全部到齐。
场面恢弘,觥筹交错。
这婚礼,到了这一步,便多了点商业化的气息。
他们还请了歌手明星过来唱歌,助兴。
其中,就有也赟。
林温暖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很神奇。
他唱了一首《情非得已》和一首《我只在乎你》,都是老歌,但用他的嗓音唱出来,有一种他自己独特的味道,很好听。
林温暖拽了一下陆政慎的手臂,说:“想不到他会来这种场合。”
“钱给到位了,什么场合不能唱歌?”
“你还真是俗气。”
“他拿钱唱歌就不俗?”
林温暖白他一眼,不想同他说话,只安静听歌。
这会,林景晴跑过来,坐在她身边,说:“姐。”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显得十分热情,林温暖对此有点不适,毕竟她自觉跟她没那么熟。
平日里说话都没几句,见面也不打招呼,这种时候套近乎,必然是有原因。
她说:“我就是想过来跟你聊聊天,没别的事儿。”
她说着,余光瞥向了旁边的陆政临,她眼珠子转了转,倏地起身去拿桌上的饮料,等坐回来,陆政临的手机,莫名的被扫落在了地上。
她迅速弯身,两人几乎是同时,拿到了那个手机。
林景晴抬起头,一脸抱歉,“对不起啊,不小心弄掉了你的手机。”
陆政临回以一笑,说:“没关系。”
林景晴很自然的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温暖的妹妹林景晴。”
陆政临的目光透过她,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温暖,她此时表情有一丝的古怪,但很快恢复常色,得体的说:“这是我妹妹。”
他应了声,说:“你好,我叫陆政临。”
两人握了下手,林景晴咧着唇笑。
不过陆政临并未与她多言,很快就跟旁边的陆政君说话去了。
林景晴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失望。
林温暖不免在心里腹诽,这小妮子,目标倒是广泛,但目的也着实明确,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人,便主动出击,确实跟她的母亲很像。
各方面都像。
她眼下还是时文悦的伴娘。
林温暖说:“我看悦悦那边要敬酒了吧,你过去看一下。”
“哦。”她应了声,也没动,好一会,才慢悠悠起身,走之前,凑到陆政慎那边,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夫,你有看到梁淳哥哥么?”
陆政慎余光看了眼林温暖,她不为所动,没什么反应。
他答道:“不太清楚。”
林景晴很失落,“谢谢姐夫。”
说完,她就走开了。
林温暖端了茶杯喝水,说:“你干嘛不告诉她?梁淳哥哥现在不正需要人照顾么?”
“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上百桌的酒席,时文悦他们只挑了几桌来敬酒,基本都是自己亲戚,或者就是几个比较要好的合作伙伴,还有就是地位比较高的那几桌。
陆家在这范围之内,时晔也早早的领着一对新人过来敬酒。
到林温暖这里,她和陆政慎同时起身,与他们两个碰杯,“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们过来之前,她在心里想了很多,想着要说点什么,最后,也只简化成最普通的两句祝福。她眼里带着笑,与他们两个对视着,然后喝下杯子里的水。
时文悦说:“等你孩子出生,我要当他们的干妈。”
“好啊。”林温暖欣然答应。
林景程一口饮下酒,便只微笑的站在旁边,没说话。
敬酒结束,对于林温暖来说,这婚礼也就结束了。
她坐了一会,就想回去。
这边已经开始互相敬酒,有不少人过来,跟陆白霆说话敬酒,陆家的地位摆在这边,这酒席上不少人是想搭上一线的。特别是林家那一圈请来的人,相较时家请来的客人要杂乱一些。
当下的场合,林温暖坐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她跟陆政慎说了一声,就准备先走。
陆政慎:“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再待一会吧。”
“没关系。”
他起身,将西服搭在手臂上,拉开椅子,将林温暖扶出来,跟陆白霆说了一声,就带着她先走了。
走到宴会厅门口,林温暖回头看了眼,偌大的宴厅里,她始终能够一眼看到他,他还在喝酒,好似很高兴,一杯接着一杯的下去。
可他好像酒量并不太好。
两人走出宴厅,外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夜风凉凉的吹在身上,还蛮舒服的。
一路,两人都没什么话,林温暖也没别的心思,即便岛上夜景很美,她也没心思。
回到别墅屋,她就进卫生间洗澡。
陆政慎坐了没一会,就接到了魏江越的电话。
“在哪儿呢?位置我发给你了,你快过来。梁淳都喝一轮了。”
“好,一会就过来。”
陆政慎换了身衣服,坐在客厅里喝了杯水,过了一会,林温暖就从卫生间出来。
他回头,起身,道:“我要出去一趟。”
她点点头,对着他笑了下,“你去吧。”
“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
她也不问他要去干什么,擦着头发,去外面泳池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陆政慎:“夜里风大,你多穿一件,把头发吹干。”
林温暖点头,“知道啦。”
随后,陆政慎就出去了。
林温暖吹干头发,披了件外套,就去外面沙发上躺着了。
这一夜很安静,林温暖的心情如眼前这一片海,只看似平静。
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下午,他们举行仪式的画面,还有他们说的话,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记得很清楚。她看着远处,无缘无故的笑起来,笑着荒唐的人间世。
而后,慢慢的平复下来,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就在那一下,她突然感觉到了胎动。
很轻微的一下,却特别的明显。
她抿着唇,眼眶突然就泛红,然后,落下了眼泪,这眼泪里,掺杂着各种情绪。
怀孕那么久,第一次听到胎心时,她还是懵的,一直以来,除了每个月不来例假有嗲你不同,她感觉跟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可一直到这一下子的胎动,一下将她拉入现实。
她早就结婚了,如今还怀孕了,想什么以前?有什么可想?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人要往前看,不能回头了,也无法回头。
……
酒席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半,才陆陆续续的散,时文悦早就回了房间休息,林景程则一直跟着时晔他们一块,见了不少达官显贵,最后,他喝醉了,很醉。
时晔还要招呼人,就找了酒店的服务人员,把他送回去。
走到一半,林景程想上厕所,服务人员便就近找了卫生间,将他送过去。
然而,他进去之后,好一会都没有出来。
服务人员商量了下,就进去看了眼,结果卫生间里没人了。林景程不知道去了哪儿,卫生间里的窗户开着,他的衣服挂在那里,应该是翻窗户跑了。
两位服务人员便先去找人。
……
林温暖准备睡觉,门铃突然响起来。
她皱皱眉,嘴里抱怨了几句,还是起身去开门,“你没带……”
这话只说了半句,就被截断,她还没看清楚人,就被一把抱住,鼻间是浓烈的酒精味。
她愣了愣,立刻将他推开,仔细一瞧,原是林景程。
她推的很用力,他本就是醉的,往后一退,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她一惊,连忙过去,把人扶住,“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往四周看了一圈,并没看到什么人。
“你是不是走错了?”
他睁开眼,月色下,那双眼睛,看起来明明很清醒,他看着她,眼眶是红的,但夜色笼罩下,叫人不易察觉。
他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是错了,我一直没有对过。”
林温暖看了他眼,没敢多看,想站起来,却被他压住。
她说:“我叫人,把你送回去。”
可他抓着她,死不松手。
他看着她,片刻,倏地压住她的后颈,唇印了上去。
刺人的酒精味,让林温暖脑子越发清醒,她挣扎,可林景程像是疯了一般,咬她的唇,双手死死扣着她的人,像是压抑了很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再控制。
可林温暖难得的清醒,她吓了一跳,有些害怕,不停反抗,嘴唇紧闭。
她只能含糊发声,企图让他清醒过来,“林景程,你松开!你松开!”
但他好像听不到,用力咬她的嘴唇。
林温暖不反抗了,她只睁着眼看着他,慢慢的,林景程反而安稳下来,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变得混乱,有轻声的啜泣声散发出来。
林温暖抿着唇,一股酸涩涌上来,冲上眼睛,眼泪湿了眼眶。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林景程垂着眼,眼泪落下的时候,她看的很清楚。
他声音很低,压抑着的,低低的说:“温暖,我忘不了,我爱你。”
林温暖抿着唇,笑起来,说:“悦悦还在等你,我去叫人把你送回去。”
他抬眼,对上她的眼睛,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可这一眼,两人都知晓,他们都变了,与以前再也不同,有些情,永远也不能再提,也不能再说,就让它死在过去,彻底的死在过去。
林温暖努力的笑着,轻轻的叫了一声,“哥。”
林景程缓慢的松开手,林温暖看了他一眼,起身,往房间里走。
夜色,是保护屏,能遮掩秘密,同样也能遮掩其他人的身影。
时文悦接到电话说林景程走丢了,她就鬼使神差往这边走过来,然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但她一点也不意外,她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夜色里,安静的看了很久,然后转身离开,同样是安静的,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等林温暖打通电话,叫完人,再出来的时候,林景程已经不在了。
门口空空如也,她愣愣的站在门口,好似刚才是她自己的一场异梦。
她摸了下唇,上面还有火辣辣的疼痛感。
片刻,她回神,退回房门,关上门,又打了电话,告知没事儿了,不必过来。
……
陆政慎坐在酒吧卡座,几个人在劝解梁淳的时候,他收到一条视频微信。
他点开看了眼,镜头是拉近的,因为夜色的关系,并不能看的那么清楚,但陆政慎是看的明白,视频里的人,他都认识,也都与他有关系。
视频角度一般,有些重点内容含糊,但也能看的出来,两个人好似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儿。
发微信的是沈嫚露。
他回了两个字,【删了。】
沈嫚露看到这两个字,眉头微的蹙了一下,但还是打了一个字,【好。】
陆政慎点开林温暖的微信,点下对话框,打了几个字,最后又删了。锁屏,把手机放在旁边,伸手拿了喝了几乎一个晚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开始喝起来。
魏江越余光瞥见,嘿笑一声,“终于肯动了?这一晚上的,看你小口小口抿酒,难受的要命。”他凑过来,亲自给他倒酒,“老梁这么伤心,咱们当兄弟的,得陪他,不醉不归啊。”
陆政慎扯了下嘴角,没说话,只喝酒,想喝。
……
时文悦跑到海边,这边一个人也没有,她冲着大海大吼了一声,可心里依旧堵得难受,太难受,难以释怀。
她又喊,不停的喊,直到喉咙开始嘶哑,叫不出声了,这慢慢停下,蹲下来,双手捂住脸,无声落泪,咬着唇,不想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冷清清的声音,“抱歉。”
时文悦当即停住,猛地抬头,泪眼朦胧,没怎么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一个纤瘦的轮廓。
这样梨花带雨的一张脸,令人心疼,让人心软,想抱一抱她,给予温暖。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过去,“别哭了。”
她擦了一把眼泪,这会才看清楚眼前这人,她记得,一个最近蹿红的歌手,很个性,很帅,叫做也赟。对于她,她只有一个印象,皮肤很白,眼睛有神,歌喉很好。
她伸手接过,说了声谢。
她毫无形象,用力擤鼻涕,又擦擦眼泪。
也赟本想就这么走了,毕竟与他无关。
可时文悦说:“你唱个歌吧,你唱久一点,我会给你加钱。”
也赟一顿,嗤笑一声。
若是换做别的时候,他一定转身就走,但当下,他决定给她唱,并且不要钱。
他坐下来,“想听什么?”
“《你爱我像谁》”
也赟找了一个调子,然后轻轻开始唱,“我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一点吵,如果你感到寂寞,我带给你热闹……如果我也不开心,怕你转身就逃,爱上一个人,就一定要让他相信,这世界多么美好……”
……
林温暖是被一股热气,给闹醒的,睁开眼的时候,陆政慎便压在她上头,房间里没开灯,她没拉窗帘,给了房间一点点光线,但依旧不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刚醒来的那一瞬间,让她错以为是那个人闯进来,下意识的反抗,用力推搡了一下。
被陆政慎一下扣住手腕,他的语气冷冷,质问:“你反抗什么?”
林温暖微的一顿,当下反应过来。
即便,她此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但也能够感觉到,陆政慎此刻非常不对劲。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说:“你喝醉了?你起来,我给你倒个水。”
她又轻轻推了他一下,这一下,却让陆政慎更火,一只手准确无误掐住她的下巴,而后低头用力咬住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