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太狠,更是丝毫余地也不肯留,这样孤绝的性子尽管被素九磨了又磨,却也只是稍微带了些圆润,仍然保持着它与当初一般无二的,锋利到刺人的棱角。
素九心头一痛,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悟空身边不动声色地扶住了他,借着广袖的遮掩将温养魂魄的丹药用灵泉裹着化成药力打进他的经脉里,再看向如来时眼中已带上了若有若无的怨意。
“此间事了,我们便先——”素九的声音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冷得直掉冰碴子,刚要告辞,却不成想被悟空轻轻按住了肩膀。
“此间事了,我却有些私事想与佛祖聊聊。”悟空金灿灿的眸子泛着冷光,他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佛陀、比丘们纷纷低头避开不敢与他对视。
“如此,我等便先退下了。”缓了一缓,佛陀、比丘、比丘尼们便齐齐如来佛祖行了礼,结伴退出了大雄宝殿。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大殿瞬间变得空荡了起来,只留下了上首的如来与金鹏,殿中的悟空与素九,还有不明所以的唐三藏和一直充当壁画的天蓬。
“你领着和尚出去。”悟空侧了侧头,与身后的天蓬吩咐道。
天蓬被殿内莫名紧张起来的气氛吓得一哆嗦,慌忙点点头,便将还想留下来看个究竟的唐三藏拎了出去,走的时候还颇有眼力见儿地关上了殿门。
高大的殿门被关严,阳光被隔绝在了厚实的金丝楠木做成的门外,殿中一下变得昏暗起来。
如来佛祖挥挥手,殿内九百九十九座莲灯被一齐点亮,青黄色的灯火摇曳着,映衬着莲台上佛祖那无悲无喜的面容更加的高深莫测。
悟空勾了勾嘴角,看向如来身后那层薄薄的纱幔,那纱幔瞧着轻薄,却在风中也一动不动,将后边儿遮了个十足十,叫人放眼望去,只以为那之后便是大殿的墙壁,绝对猜不到后边儿竟还有这另一间内室。
“在那儿呆了这么许久,也不知您那身子骨受不受得了,”悟空低低笑着,声音里透着凉薄和莫名的悲哀,“出来透透气吧,师父。”
素九扶着悟空的手颤了颤,不敢置信地望向那轻薄的纱幔,心里说不出是惊愕更多还是别的什么,她半是惊疑半是侥幸,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那处,只求是师兄伤重,胡言乱语,却叫那纱幔后走出的人影当头一棒。
“唉……”菩提祖师一声长叹,撩开纱幔,走进了素九已然带泪的目光里。
“骗人的吧?”素九的声音抖了抖,哽了片刻,又带着极重的鼻音问道:“师父只是来喝杯茶,下盘棋的,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师父交友天下,三界六道多的是他的棋友、茶友,不过是来灵山喝杯茶、下个棋罢了,一定是正巧碰上的。
菩提祖师顶着素九期盼他点头的目光,只觉得肠子都愁得打结了,不忍叫她难过,却又忍不住叹气:“是为师对不住你。”
哐——
素九腿一软,眼睛里的亮光闪了闪,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