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挑着担子当然不会像后面那些人一样慢悠悠地晃荡着赶路,那肯定得走快些。虽说这担子不重,可谁又愿被它老压着呢?谁不想轻轻松松的吃喝玩乐呢?那还不是无奈吗?在无奈中忍受,又在忍受中慢慢去适应与习惯。
张涛最讨厌的就是忍受、适应、习惯这三个词,特别是习惯这词。这三个词所包含的内容被很多人讴歌为农民的崇高美德,可也正是这美德仿佛沉重的枷锁一样将农民与土地牢牢锁到一起,陪同一起的那自然还有贫穷与苦难。这就是农民的命运,习惯吧!千百年来一个习惯二字把农民直接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永远无可翻身!
张涛在前面赶着,想早点回家,卸下担子,也轻松一把。雪儿与娜娜两个美女则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她们原想着与涛哥说说话,可现在赶路都气喘,又哪里还说得出话呢?这真是好一副乡村美景!伟大的诗人与画家们,高唱赞歌吧!
一回到家,张涛就受到他母亲的好一通埋怨。都那么迟了,还捉什么泥鳅,还不回来吃饭。你不饿,人家不饿吗?人家一个个可都珍贵得很,怎么能让人家累着饿着呢?
张涛充耳未闻,直接提着鱼篓往灶屋走去。
“你干什么呢?”春花停下自己的唠叨问道。
“搞个黄鳝炖汤,慰劳慰劳这些贵客。”张涛朝春花笑了笑,故意把后面的贵客两字咬得很重。
“行了!你到前面陪客人吃饭,这事给我来做。”春花边说边从张涛手上接过了鱼篓。
“还是我来吧!我知道他们喜欢怎么吃,您在旁照看着就行了!”张涛说。他知道,母亲口味一向比较重,他怕她调料、盐都放得太多了,破坏了黄鳝汤的原汁原味。这些人吃东西最忌太咸,一咸了的话,那就万味皆失,独有咸味了。
他们喜欢喝纯粹汤,放些压腥的东西,其它只要在汤里面加些葱姜油盐就行了。汤里有这么多的野生黄鳝炖着,怎么搞这味道都会鲜美爽囗的。
另一个他还担心她舍不得放黄鳝,又想着多吃几顿或者是拿去卖了。这不是因为她小气,而是习惯,几十来的贫穷生活逼出来的习惯。
饭菜早摆上了桌,大家洗过手后不用谁请,毫不客气的钻到桌边坐下,然后两眼发光地盯着这满桌的菜肴,反复做着喉头吞咽运动。这个时候如果有谁还要请才上座的话,这个人那就是傻冒,傻冒的傻冒了。
不过,也有些不愿上座的,比如说猛子那五个人,他们看到梦芳一个人慢腾腾的打着饭,心里恼火不过,或者说猴急不过,直接端着碗往桶里铲饭,连饭瓢也不用。
这情况让梦芳心里不由大吃一惊,这帮人也太不讲客气了吧!看到猛子端着装满饭的碗,就用舌头舔碗边的饭粒,梦芳就更震惊了,这何只是不客气呢,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粗鲁异常了!
猛子他们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在涛哥家还需要讲客气吗?那就是和在自己家一样啥。再说,自己这样做那也是响应毛爷爷的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晕倒,他们还粗鲁得蛮光荣似的!
手上有饭的人客气的话也没有一句,直接开吃了。先扒几口饭,清出个放菜的地盘,然后瞅准自己喜欢的菜,夹几大把放碗里,就埋头猛吃,仿佛跟谁抢似的。这菜才消灭,准确说还刚送到嘴巴,这一双筷子又向其它菜碗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