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还在床上躺着呢?”小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被什么给突然击到一样。
“怎么啦!”张涛惶急地问。
“他的一只脚被车间机器给压断了,工厂赔了二万块钱打发人送回来了。”
小文说这话时,张涛感受到了他心里正激烈地翻腾着的愤慨、不满和悲愁的情绪。他的眼睛闪着晶莹的亮光,那不是欢喜与希望,而是无奈与感伤。
张涛没想到小安在外面这一年时间会遭受这么大的不幸,也没想到自已的几句简简单单的问话会让小文生出这么多感慨,简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张涛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中毕业证有什么帮助吗?”张涛再一次诞着脸皮问道.
虽然说他早就有了扎根家乡为他的梦想山庄去奋斗,可这倒底只一个遥远的梦啊!没有资金的话,这个梦就永无实现的可能。他迫切地想了解一些外出打工的信息,也就是希望能为自己也为村里的乡亲们探索另一条可能发家致富的捷径。
“有个屁用!当擦纸又嫌太硬,那些培训两个星期,花几百块钱办的技工证都比它强多了。”小文不屑地说。
“有些厂家明确规定不招高中毕业生,他们解释的理由是,高中毕业生大多眼高手低,重活脏活不愿干,技术活又干不来,工资待遇要求高,能力水平却没有,剩下的只有满腹牢骚、怨天尤人、说东道西,多几个这样的人,把工厂风气都会带坏。而且最重要的是,高中毕业生往往思想活跃、自主性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即使厂里重用他们,把他们培养成技术骨干或管理人员,稍有不如意,他们就会抽脚走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这次也打算花一个月培训考个电工证。有了这个证去那边找工作要容易些,也许还可以混上技工,工资待遇也会好多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加重,“我真的就不明白,国家教育为什么干些这样毫无眼光|、劳民伤财的事呢?小学教育我们不管,那算是认字和基础教育。初高中六年时间,如果复读的话还要多几年,家里花那么多的钱,我们花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学那么多的东西,究竟是图个什么呢?如果考上了大学,端了铁饭碗,倒也还值得,我们自己和父母亲人的心血也没有白费。
“可是升大学是座独木桥,要挤过这座桥何其艰难,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学生在挤,挤得是头破血流、呜乎哀哉,可又有多少人能挤过去呢?就我们神农市的情况而言,恐怕充其量也就五百分之一吧,那么剩下的四百九十九个怎么办呢?
“流落社会,自寻门路,各显神通。路宽的、有背景的,象猛子他们就直接参加工作,家里有钱的也可以经商做老板。象我们这些家里无钱无势的人不外乎两条路,或打工,象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乱撞;或务农,象父辈们一样终日顶着严寒酷暑躬耕龚亩,做有知识的高学历的新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