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禄看到药罐里的药酒,扶起远宸的时候疑惑问道:“大师兄为何不直接让他服冽冰藤,反而用药酒擦身?”
许持白了他一下:“冽冰藤不能直接口服,寒性太大,可现在煎药要等太久,酒挥发的快,就先用这个缓解一下给他降降温。”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沈禄复杂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纾解,可眼见着许持专心致志看着小师弟,他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大师兄,要不我来吧,你去煎药……”
许持顿了一下,苦恼地锤了锤床:“忘记大事儿了,之前你去祁门的时候我把好药都给你带过去了,平常的小药也送去山下卖了,现在没药,只剩冽冰藤了,可光这玩意儿也太寒性了,烧退了估计又得风寒。”
他的错,下次一定得牢牢记住身边要常备一些药草。
沈禄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轻功快,去镇上一趟应该不用多久,我去吧。”
他转身瞬间许持又交代道:“对了,你记得去食肆买点蜜饯,不然待会要是远宸醒了绝对不会喝药。”
沈禄目光微动,静静听完一语不发地就出去了。
没了沈禄的帮忙,给唐远宸擦身简直是一件大工程,大小伙一边扭动反抗一边伸手在虚空中乱抓,边抓边喊:“远腾姐姐……”
许持还在忙着蘸酒,一听这称呼就呆住了。
远腾……姐姐?该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远腾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唐远宸又在哭哭啼啼了:“远腾姐姐,我娘亲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许持双手忍不住一抖,一罐药酒全唬唐远宸身上,把小伙浇了个透心凉,他赶忙拿布去擦,可是心中的震惊却如滔天巨浪滚滚袭来——我说我家小师弟怎么成天到晚就知道什么漂亮姐姐呢,感情从小身边有个异-装-癖-变-态一直在cosplay给他造成不良影响啊!
他脑筋刚一动,立马想到,唐远腾和唐远宸是兄弟,小师弟突然这么高烧不退还一副魇住的样子,会不会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哥哥出了什么事儿?
老神棍的唐门之灾预言还在他心里梗着,唐远腾也恰好是这两天赶回唐门,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巧……
心乱如麻的许持哆嗦着给唐远宸擦干了身子再盖了床薄被,整个人都被愁云笼罩。唐远宸身上的温度稍稍降下去些,不似刚刚那样一直说胡话了,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愣愣地盯着许持看。
许持看他一眼,只觉得小师弟越长大越像他哥,一双大眼睛,尖鼻子,烧的红红的嘴唇,真像个娘们儿……
沈禄的速度果然很快,一个时辰之后他就带着大夫开的药赶了回来,许持看着人家大夫煞白的小脸,不禁想到唐远腾第一次带自己飞的场景……
两人急匆匆煎好了药给唐远宸灌下去,再塞了颗蜜饯才算了事。
这番下来,许持也出了一身汗,他麻木地走出房门,还没说话便被沈禄拉走。沈禄似乎有话要说,又担心被听见,所以两人走了好远才停下,许持还没问怎么,沈禄便沉着脸说道:“唐大哥可能出事了。”
许持心里咯噔,面上极力镇定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用轻功往龙门镇赶的时候,看见他的马在林子里乱窜,而他本人并不在。”沈禄回忆起当时看到马的场景,那分明是受了惊吓才会有的状态,他一联想大师兄所说的唐远腾因唐门出事所以已经赶赴唐门,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这下真被他猜中了,原来弟弟生病真是兄弟同心感应。
许持咬牙切齿,造了什么孽,才出发一两天就出事儿了:“你除了看到他的马,还有什么别的吗?”
沈禄摇摇头,小师弟病情要紧,当时哪有工夫再注意别的呢:“只匆忙看到一眼就走了。”
“怎么都不注意看看,没准那不是他的马呢!”许持心存侥幸,虽然唐远腾不是他堂哥,但毕竟也相处了七年,七年里为了唐远宸,唐远腾大事小事上没少被许持占便宜,可他大多能将就就将就过去,把他们几个都当做了弟弟照顾。
这下他出了事,许持一直拿别人手软吃别人嘴软,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不可能,唐大哥的马我们也照顾过不少次,他之前来山上的时候我还给它擦过身,不会看错的。”沈禄微微皱眉,他也不想那是唐远腾的马,这样大师兄就不会如此担心了。
本想着干脆就当没看见,可又觉得哪里不好,想来思去一整路,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大师兄。
许持回头看向远处唐远宸的屋子,咬了咬牙。
弟弟在这边病着,哥哥又十有八、九是着了道,一个两个都是他亲近之人,这种情况,他除了出手帮忙还能怎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沈禄说道:“等午饭之后让二胖到我书房来一下,你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