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扔了棋子,不冷不热的刺了一句,“东君哥哥陪我下棋,为的是打发时间,是指导我呢。不似有些人成天就只知道欺负妹妹,赢棋便这么开心,干脆去摆个台子算了你。”
沈攸宁便是笑也不是,可偏偏又忍的慌。就看颜枢脸色也没变半分,“这话与我说了也就罢了,别叫小四听去,不然他说不准还真要去摆个台子了。”
小四指的是颜栩,是四爷的儿子,也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今年九岁,仅仅大了佩佩三岁。平时也是他陪佩佩玩闹的比较多,说起他了佩佩就咦了一声,“不是说最近要把四哥哥放到大伯父书房里头磨两日么?真放过去了?我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呢。”
也是颜栩性子太跳,他爹难制住他,所幸是送了去颜恒房里好好的磨一磨性子。佩佩有些日子没见只能说明是成效不错了。
颜枢不欲和她接着谈这个,于是转了话题,“你刚才说不去颜栀的宴,恐怕是难。”
佩佩皱了皱眉,“我不去她的宴有什么难的?想必娘也不会叫我去的。”
颜枢笑了下,面色清冷如许,“我不过听大哥念叨了两句,说是大伯母最近也在准备宴席呢。”
佩佩一下便明白了,她笑了笑,“二姐姐到底还是好福分的,和大伯母的宴撞在一块儿了,也不知要给她平添了多少声势呢。”
佩佩这次却是算错了,她却不知,李氏的宴本也是吴氏去求来的。
沈攸宁在一边听着,本是他们的家事他是不便插嘴的,可是到了现在还是问了一句,“若是你不想去,到时候就进宫来。我回去与母后说了,便说是她的旨意着你入宫呢。”
佩佩摇头,“这不说我诚心躲她么,我躲什么。她的宴我自是不会去,大伯母的宴,如若是唤了我,那我自然是要捧场的。”
沈攸宁点头,他看了看佩佩稚嫩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引来颜枢的侧目,“好端端的,你叹什么。”
他神情恍惚,“我想,你我不过十一,佩佩更是只有六岁,放在寻常百姓家里怕是只知道逗猫遛狗,最多就是帮着扶持家事。哪里如现在这般,便是家中之事也是要顾忌来算计去。便是佩佩,不过六岁,思虑的便是比外头十二岁的还多了。”
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有上辈子的事儿为前车之鉴了。他竟是只是想生在百姓家了,不用担那么多的责任,不用顾忌太多。之后他和佩佩在一起更不是两个家族在一起,只是他和佩佩,放在民间就是隔壁邻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罢了。
他正想着就听佩佩一声轻笑,“咱们都没有在民间生活过,又怎会清楚民间不如我们一般辛苦呢。或许他们在为明日的温饱忧心,咱们只是为明日要迎来的挑战担心。”她手轻轻的搭在茶杯上,手指圆润光洁,“又怎么能分辨谁更轻松些呢。”
她抿了一口茶,“我从不因我是世家女而感到忧虑,从不惧怕自己因着世家女的身份而要去承担的那些责任和义务。我从不埋怨我才六岁便要如同外头快要及笄的姑娘一般思虑颇多。”她又笑了下,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骄傲,“因着我姓颜,从我生下来开始我就是不平凡的。我只怕自己思量的还不够多。”
她朝沈攸宁看去,“东君哥哥,若咱们都只是百姓,怕是并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喝茶下棋聊这些事的机会了。”
他想说怎会,也想说并不是这样,更想说你应该可以忧虑,埋怨,惧怕的。可是好像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只变成一句,“佩佩,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