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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睡一会儿。www.Pinwenba.com”

“你睡吧。”

方雅还有个习惯，不跟别人说“晚安”。

再见到赵鸢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

“你的脸色很不好。”方雅给她倒了杯水，地方小，赵鸢只好跟她一起挤在沙发床上。

“嗯，累的，所以来请你帮忙。”赵鸢露出疲惫的笑，修长的手指更细长了，脸也消瘦了不少。

“帮什么？”方雅觉得自己一定会帮。

“你来做我的模特吧，这样可以有助我的设计。”

“模特？”方雅又是一惊，她慌张的拿起一杯水喝下，缓冲自己的紧张。

“你不是很想做模特的吗？你的身材也好。”赵鸢看过她的作品了，也终于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那个作品里，女主是个很喜欢当模特的女孩子，外号“周小姐”，初恋是个学服装设计的男孩子林凡。林凡跟室友打赌，可以追到这个品学兼优，孤傲的女孩子。“周小姐”很喜欢林凡的气质，那种将布料玩转鼓掌的设计师，很有型，很酷。林凡很大男子主义，在外场合，不喜欢“周小姐”说话。两人相处的很好，一个月后，林凡提出开房的要求。“周小姐”以为找到了真爱，羞涩地答应了。在去旅馆的路上，一个男生冲出来拦住了他们，冲她吼叫“他不是好人，他在利用你。”然后掏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里面是林凡跟室友的打赌内容。“周小姐”当场懵了，羞愤难当，哭闹着甩了林凡一巴掌。那晚，她喝了很多酒，是林凡教她喝酒的，也是那个醉酒的晚上，她把初吻给了他。单杰，那个冲出来拦人的男孩子，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喝酒。

“你怎么知道的？”“周小姐”没有看他。

“我不放心你，让朋友帮忙监视他的。”单杰是隔壁学校的学生，一直很喜欢“周小姐”，两人是朋友介绍认识的，只是那是“周小姐”已经认识了林凡。

“让你看笑话了。”“周小姐”觉得自己就像小丑。

“你别伤心了，好在，他没有欺负你。”单杰是个很规矩的人，对“周小姐”就像大哥哥一样爱护。

“谢谢你。”那一夜，她很晚才回宿舍，也正是那一次，她开始了频繁的晚归。

人在失恋的时候，都很容易移情别恋。这么一闹，跟林凡是吹了。“周小姐”投入了单杰的怀抱。单杰白天不能跟“周小姐”在一起，每个星期也只有周六周日可以见面。两人只好电话短信联系，倒是少有的甜蜜。单杰很体贴，会发信息叫她起床，吃饭，睡觉，总是让她先挂电话，意思是能知道她过的好，总之，那是甜蜜中的甜蜜。半年之后，“周小姐”决定把自己彻底交给单杰。可是，单杰拒绝了，他担心，他害怕，他怕担责任。“周小姐”蓦然一惊，这个自己真正爱的男人，不愿意担负责任，害怕责任。单杰解释了，他是爱她的，女孩子的初夜不能随便给。“周小姐”不这么想，她满脑子都是这个男人是胆小鬼，不愿意娶她，怕她粘着他要他负责任。

第二次恋情是平静地结束的，两人和平的吃了“散伙饭”，谁也没有说“再见”。

“周小姐”成熟了一些，不再随意的恋爱。

快要毕业的时候，室友们看不下去了，给她介绍。

一个大她4岁的男人曾涛走进她的生活。两人没见过面，只是电话联系过。三个月后，曾涛从外地赶过来看“周小姐”。她去火车站接人，看到了那个壮硕似熊的家伙，差点吓着了。两人一起吃饭逛街，在旅馆开房间。曾涛要跟她一起住。她拒绝了，再也不随便出卖自己的身体。曾涛没有强迫她，只是有些抱怨。几天后，曾涛回去了，“周小姐”接到了曾涛母亲的电话，“曾涛请了几天假就为了跑去看你，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你以后准备在哪边工作啊？”“周小姐”一听，马上挂断电话，兴师问罪吗？她现在才知道，大学生没什么了不起，还会被欧巴桑责骂。曾涛打电话来道歉，请她不要生气，说自己一定会娶她，不要在意他母亲的话。“周小姐”没有理会他，这个男人不过是看中她这个处女身体，她什么也不是。

“周小姐”的结局，方雅没有写，赵鸢看到这些，很心疼。方雅是伤的深了，不再相信了。

“有工资吗？”方雅对于模特这个字眼虽然有些排斥，不过也不好决绝赵鸢。

“有啊。”

“那还成。”方雅可以理解为自己是把模特当成工作，而不是当年为初恋林凡做免费模特，那时候她很快乐，很幸福。

“你搬去我那里住吧，方便一些，也不妨碍你写作。”赵鸢是觉得这个筒子楼很不靠谱。

说定之后，第二天，方雅就搬出去了。赵鸢住在小区里面，是公寓，地方宽敞明亮，两人住也不拥挤。白天，两人一起去工作室，晚上，方雅在自己房间写作，赵鸢在自己房间睡觉。

“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太紧？”工作室里，方雅在扮演着模特的角色，很尽职的感受着每一件衣服，指出哪里不好，需要改进。

“还行，我的体型有点瘦，要不要加大一点？现在不都是均码吗？”

“你要是连发型，鞋子都设计了，就更好了。”方雅觉得可以拍写真了。

“那就不是服装设计师了，我现在知道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干嘛那么吃惊了，你不喜欢服装设计师。”方雅想起那个时候，赵鸢看她的眼神有惊讶，还有憎恨。

“别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好，不提，试衣服吧。”

整整一星期，方雅每天都要试穿很多衣服。她很惊讶，赵鸢怎么能设计这么多不同的衣服，哪里来的灵感呢？

“还有一套，你一定喜欢。”赵鸢卖关子。

“什么？”不会是什么民族风的衣服吧？太有挑战性了。

“这一套要有个男士配合才行，我请了万卿来帮忙，你稍等一下。”赵鸢可是花了一番力气请动古万卿，那家伙居然不肯，多好的机会。

“神秘兮兮的。”

不消一刻钟，古万卿过来了，变变扭扭的靠着墙，脸有点红。

“你总算来了。”赵鸢打开靠墙的一个柜子，那是一直没有打开过的。

“婚纱？”方雅看到了一柜子的婚纱，整齐的排列着，有几套特别漂亮的还被塑料袋子包装着。颜色不说，款式都不同，有袖、无袖、系带、抹胸，短款、长款、拖地、鱼尾，比婚纱店还要丰富。

“还有礼服，男士的，这个是旗袍，可以配合风俗来穿。”赵鸢介绍。

古万卿嘟着嘴：“这哪里能随便试穿的？”赵鸢来找他的时候，他就不太乐意，让方雅知道了，指不定以为自己捉弄她呢。

“就是，婚纱哪里能随便试穿？”方雅也不乐意，一生一次，不能随便。

“两位就当帮我一下吧，费了我好些功夫的，这里又没别人，不碍事。”赵鸢乞求，这是她的心愿。

“我是没问题，大不了我是男人，不介意。”古万卿知道赵鸢的意思后，也是没有回绝。

“我也不介意，反正又不是在婚纱店。”方雅觉得自己不能太矫情。

“多谢两位帮忙，快去快去。”赵鸢很高兴。

还别说，方雅穿上婚纱是非常的有范儿，很有感觉。赵鸢都一一拍下照片，像珍宝一样收着。古万卿的男士礼服不多，空下来也就观赏方雅的模特秀。

折腾了一天，把方雅折腾的够呛。

赵鸢很是眉开眼笑，放了她几天假，自己跑到外地忙活去了。这次，是古万卿陪着一起去的。所以，方雅还要担任照看店里的工作。她对网店不了解，也只是监督那些小姐妹们好好工作而已。

方雅等了两人一个星期，等到的结果是赵鸢住院了。方雅没有赵鸢的号码，是古万卿回来接她的。

方雅赶到医院的时候，赵鸢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几乎不能说话了。

医生说，赵鸢半年前就被查出是胃癌晚期了。这病说快也快，短时间内就能夺走生命，保守治疗也不顶用。

“怎么会这样？”赵鸢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有点消瘦而已。

“几个星期前她的病情就恶化了，上个星期已经不怎么能吃东西了，这病来的快。”古万卿低着头，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

方雅才明白为何那些日子都看不到赵鸢上线了，上个星期，她还脸色苍白的来找自己给她当模特。她吃的少，以为只是饭量小。方雅从来都没好好关注过她。

“她已经快到生命尽头了，你是她的家人吗？”医生看着这个跟赵鸢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猜到了几分。

“家人？”方雅不明白。

“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你们是双胞胎？”医生很不解，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双胞胎？”方雅不是没想过，可是，她真的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你要不要验个血？看看你们DNA的相似程度？我可以保密。”这位医生也是古万卿和赵鸢的熟人老友。

“不用了，她们是双胞胎。”古万卿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不信。”方雅接受不了，她的亲人快要死了，才来告诉她，这算什么？

“万卿，别说了。”赵鸢费劲的抬手，想叫方雅过来。

“你真的是我姐姐？”方雅想着几个星期前，她还让自己叫她“姐姐”，她没叫。

“你放弃了父母，也放弃了我。”赵鸢流下眼泪，方雅不愿意叫自己“姐姐”的时候，她是在落泪的。方雅对父母决绝的说辞，也让她心痛。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方雅觉得自己在抽筋，脑子空白。养父母告诉自己是孤儿的时候，她已经脑子空白了一次。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亲人了，没有机会了。

“少一分缘分，少一分痛楚。”赵鸢这么说，自己却还是强求了这份缘分，现在很痛苦。

和赵鸢相认之后，方雅一直在医院陪着她。赵鸢那句“你也放弃了我”，让她很愧疚，她没有想过去探究赵鸢是否和自己有关联，她内心是放弃了的。和她相反，赵鸢主动找到自己，半年来一直陪着她，没有放弃她这个“妹妹”。

“姐姐，我帮你翻身。”赵鸢已经不能吃东西，靠输液来维持生命。谁都不能就这样看着一个人死去，哪怕是奄奄一息的人。多活一刻都是好的。

“姐姐，我能为你做什么？”方雅抚摸着她的手，瘦的皮包骨头了。

“婚纱，鞋子。”赵鸢用笔在纸上划着零碎的字体，她不能说话了，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没有力气。

“我知道。”古万卿知道她的意思，赶着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件白色婚纱，一双白色镶钻的水晶鞋。

“她想看你穿婚纱和水晶鞋的样子，这鞋子是我陪她花了一星期定做的。”古万卿永远也不会忘记，赵鸢拖着伤痛的身子为她奔波，只为这婚纱和鞋子。

“我穿给你看。”方雅很想哭，她是那样的拒绝穿婚纱。

赵鸢看着光彩照人的方雅，好久好久，很是欣慰，脸上露出了笑。这是她的心愿，终于赶得及完成了。

当天下午，赵鸢还是离开了人世间。方雅哭得死去活来，养父母离开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哭过。她半推半就的被古万卿送进了手术室，赵鸢的最后心愿，把心脏移植给方雅。从古万卿那里知道方雅有心脏病的时候，她就决定了，当时就联系了医生，捐献自己的心脏。姐妹的心脏，是最好的配型，错不了。赵鸢一直担心，有句话说，“双胞胎死一个，另一个也活不成”。把心脏给了方雅，两人都活着。

方雅的心脏病是早期，手术很成功。她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一句话也不说。

回到赵鸢的家，方雅收拾她的遗物。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画稿，那些衣服。电脑中，赵鸢在她的QQ空间里，看到了她为自己拍的照片，都是试穿衣服的时候拍的。

“妹妹穿着我为她设计的婚纱，很漂亮。能为她留下一年四季的衣服，是做姐姐的荣幸，母亲不能为她做，我这个姐姐代替了。”

“今天，我拿到了定做的水晶鞋，想着她穿上一定好看，祝福她找到好郎君，别再受苦了。”

“我快不行了，真像见见她，要撑到最后，见她一面。”

这些都是赵鸢写的私人日志。

赵鸢早就为方雅安排了，为她做了一年四季的衣服，什么模特，什么畅销，都是假的。她早该发现，网店里从来不销售这些衣服，没有模特的页面展示，单单是为了她。

方雅在空间里找到了很多单人照片，都是父母和哥哥的。可想而知，赵鸢给自己看那张PS处理过的合照时，心里有多痛，她一人默默承受着，让方雅到最后才知道。

“今天是你们的生日，这是你姐姐给你的。”古万卿看她很伤心，本不想打搅，可是不能不说。

“什么？”方雅抹了把眼泪，接过一个信封。

一封信，一串钥匙。

“妹妹，姐姐不能为你留下什么，只有这一串钥匙，希望给你一个好的住处，好的环境。有个喜欢姐姐的男人，约定好两年后要来找我。你能不能帮我去那里等他？他是个好男人，如果你愿意，就嫁他做个幸福的新娘，如果你不愿意，就离开那里，去你想去的地方。不管你怎么选择，姐姐都支持你。”

很明显，赵鸢在B城市有房子。

“B城市？”方雅以前就是在B城市上学的，那里是个伤心地。

“她以前是在B城市工作的，因为你，才来了这里。”古万卿注意她的表情，生怕她不愿意。

“你知道在哪里？”方雅问，信上附有地图，可是她不擅长找路。

“嗯。”

“那个男人你知道吗？”方雅觉得古万卿跟赵鸢关系很好，应该知道。

“是，我认识。”古万卿有点心虚，这算不算是欺骗？

“好，你带我去，我会等他来。”方雅决定了，她要完成姐姐的嘱托。

方雅将所有的衣服都收拾好，小心翼翼地收藏在箱子里，带到了B城市。

在看到信里的房子时，方雅有点不敢相信，赵鸢哪来的钱，可以买下这样的房子？面前的是一栋别墅，看样子有点年头了。这样的房子应该越老越值钱，周围都是别墅区，赵鸢很有钱？

“她的养父母很有钱吗？”方雅问古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