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叫安儿,他在我怀里特别的安静,我就给他取名为安儿。”我微微扬了一丝声音,声音中透着一丝欣喜,我相信,他也能听得出来。
他没有回话,还是半响的沉默之中。
我开始收紧袖中的双手,相互紧紧的捏在手中,只等着他向三丈之外的我回头做出对安儿这个孩子何去何从做出回应。
终于还是让我秉住呼吸等到了。
不过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只是迈步匆匆而去,仍还是那个深沉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眸中。
临走之时,他留下这样的一句话,“从今晚开始,我不想在府里见到这个叫安儿的孩子,无论生死。”
“谢谢。”我从唇边颤抖的溢出这两个字,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
战天齐终是答应了饶过候佩珊母子,为如妃娘娘留下这个孙儿。
次日,我入宫将此事告知回光返照的如妃娘娘,她听后,笑得特别的美。
如妃娘娘殿中的奴才告诉我,这是如妃娘娘这些年来笑得最开心,最满足的一次。
在皇位权斗的挣扎之中,她是唯一一个不为地位权势所动容的妃子。
然而正因为她不争不夺的性子,过着安稳且平静的后宫生活,本以为这一切就这么的了然。
谁知,战天睿的转变,让她折了寿,享年四十二岁,这期间,有我不可抹灭的罪责。
我是他们母子的罪人,我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自己当年的一句话而赎罪。
如妃娘娘离世,战天睿被流放皇陵守灵。
在战天睿临走的前一晚,我去看了他。
在我心里,我一直反复做着挣扎,后来最终决定,我应该去看看他。
一踏入偏殿门,一只酒杯狠狠的从内向外被掷了出来,酒水泼在我的衣裙之上。
随即是候佩珊哭泣的声音响起,“三郎,你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看在我们安儿的份上,保重自己啊……”
我立在门口,空杯落于我的脚边,顺着杯子,殿中的俩人向我看来。
此时的战天睿己白了头,一头白发洒在身后,在与我对上眼的那一刻,是那样的陌生。
他转眸继续扬起酒壶酗酒。
候佩珊连忙抹掉脸上的泪水,掏出袖中丝帕,向我走来,欲要擦拭方才泼在我身上的酒渍。
我止住了候佩珊,只道:“我方才听到安儿在哭,你先去看看安儿吧。”
“是。”候佩珊收回手中的丝帕,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天睿便离去了。
待候佩珊走后,我扬手向左右侍从远远退了出去,开始向战天睿走近。
随着我走近的脚步声,他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迷乱,只是一眼,他又转过头仰头沉醉。
我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浑若无视,自顾仰头沉醉,那苍白的发丝落在身后,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头白发苍苍之人竟是那个面如冠玉的战天睿。
他修长的手,握着酒壶,分明已经在颤抖。
我再也忍不住,伸手夺了他手中的酒壶。
他因手上一空,转眸冷视我。
我提着酒壶朝着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手里酒壶道:“独自一人饮酒多无趣,我来陪你喝。”
说罢,我仰头张口,就壶而饮,一灌而下的酒,溅洒入口,冷冽辛辣,逼呛得我泪水夺眶。
但我强忍着,连连几口猛然灌下,咕咙几下,半壶烈酒己让我勉力唱下,他勉力喝下。
呛啷一声脆响,我扬手将那酒壶抛出,粉碎于地。
我抬手抹掉唇边的酒渍,正眸冷冷看他。
他醉眼迷朦地望向我,隔了氤氲水雾,眼眸深处却有莹然水光闪动,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他眸中的泪水,我知道他无法接受他母妃的离去。
“如妃娘娘临走之时,托我带一句话给你,让你好好珍惜眼前的这一切,好好对待候佩珊还有安儿,他们的存在是如妃娘娘用性命换来的。”
“住口……”我的话未完,他却己经向我红了眼。
我淡笑的看着他,唇边己染上了苦涩之意,“你不想听到这些,还是觉得你愧欠如妃娘娘?”
“住口……住口……我叫你住口……”他腥红的眸子狠狠的绞着我,提起颤抖的步子向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