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2 / 2)

“父亲究竟在预谋什么?只是单单的为了让我这个魏家的血脉坐上皇后之位,只是为了让那些流放在外的魏家人能够重回族里?我不相信。”

父亲眼中在这一刻不再有痛意,取而代之的是无穷尽的深沉,他定定地说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事情就是这般简单。”

“我要见娘亲。”我再一次扬了声音。

“不许……”两个字伴着茶杯重重一击桌面,桌脚仍在微微晃动着。

“为何不许?”我质问道。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紧握茶杯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收紧。

我笑了,声音转为了一丝淡漠与沉痛。

“还是父亲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让娘亲知道了,所以父亲一直谎称娘亲疯癫,将娘亲关在了那竹屋之中整整十几年,让她与世隔绝。”

这种情情我一直不敢想,也不敢去问,甚至怕自己知道这个真相后,会失去现在原有的一切。

也许我是自私的,只因怕失去原有的现状。

我一直将那竹屋里的娘亲藏在内心最深处,哪怕梦里时常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可我依旧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寻找当初那份温暖的记忆。

“我没有关她,是她自己不愿见你。”

父亲留下一句话,颤抖着起身,挺直身子一步步走出了门外。

那背影就像雕塑一般的僵硬,深深的带着清冷与那内心挣扎的痛意。

我不知道自己是错看了这道身影,还是这道身影之中藏着太多不能道出的秘密,因而显得这般的清冷,让人内心的痛意不断的挣扎。

不可能,娘亲不愿见我,真的是娘亲不愿见我么?

娘亲为何不愿见我?我是她的月牙儿,她的亲生女儿啊?

响午,我没有跟父亲辞别,只是去看了一眼仍还在沉睡之中的静嬷嬷便匆匆的离开了。

回到府之时,明光辉映处,战天齐缓步向我靠近,长身玉立,青衣广袖。

车帘挑起,战天齐向我伸出了手,唇边泛着淡淡的笑意。

我将手放入他的手中,被他牵着踏下了马车,他将我的手收在手心紧紧。

“你怎在这候着,也是刚回府么?”我边走边问道。

他没有看我,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回府不见你,听管家说,你清早便去了华府,欲要去华府接你,恰遇下人来报,你己经在回府的路上了,我便候在这等你。”

我没有说话,受伤的心终是因为他的话有了一丝暖意。

回到府中,我睡在床榻之上整整一个下午,战天齐便整整守在我的殿中一个下午。

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下着棋,翻着书卷。

殿外早己交代好,无论是何事?一概不理。

他的这份心思我亦是懂得,他害怕我会因为战天麟与华蝶心遇害之事而胡思乱想,虽然我没有告诉他今日在华府所发生的一切,想必他也己经想到了。

也许他正等着我对他开口诉说这一切。

当我从床榻之上微微掀开床缦之时,我看到他静静地站在窗边,风吹雨斜。

有雨滴轻轻潜入殿中的声音,他站在那里,毅然不动,背影透着淡寞。

我翻身下了床,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见雨滴己粘湿他的衣袖,我伸手将窗子拉上。

而后从身后环上他的腰间,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

他带着湿意的双手附上了我的手,叹了气,轻声道:“怎么了?”

我倚在他的怀里,咬了唇,“没什么?”

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扳开我的手,转过身来,将我带入他的怀里,“我都明白。”

他的双眸中幽暗点点,唇边泛起了笑,似是宠溺,“饿了么?想吃点什么?”

我偎依在他的怀里,狠狠的咬着唇摇头,心里的痛意渐渐的沉入心底。

窗外细雨飒飒,他命人传了膳食入殿中,我用了一些,毫无睡意,便倚在贵妃椅上看了会儿书。

然而战天齐坐在桌前,仍还是一面拿着书,一面看着那迟迟未完的棋局入神。

我有些好奇的起了身,走至他对面坐下,低眸看着他迟迟未动的棋局,不明他的意思,微微抬眼看向他。

他微微看了我一眼,仍是不语。

我伸手从那黑色的棋盒之中拾起一颗黑子在手,欲要投入棋局之中时,他手持书卷的手阻止了我。

我手上一顿,悬在半空中,莫名的看着他,难不成这棋局还不能让人动?

他抬眸看向我,薄唇勾起,“你想挽救这死棋?”

闻死棋二字,我这才将眸光重回了那棋局之中。

很显然,白子己胜,黑子己无从下手。

我从他的书卷之上收回了手,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之中。

“既然是死棋,你还留着做什么?”

他也收回了手,双眸里倒映着盈盈烛火,折射出刺目的光亮。

“留着好时刻提醒自己。”

我没有说话,心底己泅出了丝丝隐痛。

他一声轻笑,“这个天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谋与不谋如今都由不得你我,你不谋别人,别人必谋你,要想安定,自己需强大,在谋天下的这条路上,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生谁死,谁胜谁负,战天麟所做并非是错,你父亲所做并非是错,你我所做也并非是错,错与对只有在这场胜负之上才能分得出,胜了就等于对了,败了就等同于错了。”

我垂眸,袖中的指尖开始收紧,仍然没有说话。

突然手上一紧,他紧紧的握上了我的手,越来越紧,紧得我的心开始不住的颤抖。

“如若真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你还会让我像今天这般紧握着你的手么?”他低声道,面色平静,虽是看着我的眼睛,可眼睛里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根本就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我只能这样哀哀的望着他,有意识的用力咬住了下唇,说不出半句求恳的话来。

因为我知道,单凭我一人之力,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能拿什么来阻止这对与错。

他说得对,在谋天下这条路上,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生谁死,谁胜谁负。

他的眸光一直留在我的眸中,深邃莫测,手上的力道紧得开始颤抖。

他也在害怕,害怕我的选择是甩开他的手。

我向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抿唇却带着苦涩一笑。

“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你绝不能先放开我的手,一只也不可以。”

他深深的看我,眸中似乎有些意外,但下一刻,他的另外一只手己紧紧的包住了我的手,两只手在他的手心紧了紧。

他笑了,“不放,永远都不放。”

简简单单一句永远都不放,己经让我看到了他的心。

我别无所求,只求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次日,雨后天晴,微见了一丝阳光。

我早早的入了宫,只想去后宫看看小姨。

路过太和殿之时,竟让我意外的听到了这样的话。

“草民当初受先皇所托辅助皇上治理战国,可是有诸多的原因令草民不得不退掉官服隐居山林,事到如今,草民又不得不冒死前来觐见,先皇一手打下的江山,是万万不能落入楚贼之手啊……”是一名老者的声音。

“一派胡言……”哐当一声响,杯碎于地的声音,皇上龙颜大怒,生生的打断了老者的话。

“齐王妃怎在这?”身后传来了一丝熟悉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转身,常公公面色紧张的站在了我的身后,我抿唇微微一笑,收拾好方才因听到那名老者的话而心神不宁的情绪。

“皇上正在商议朝事,王妃还是随老奴速速离开吧。”常公公的些急切的想要将我引开。

此刻我只能笑着点头,随着常公公离开。

但那太和殿老者的声音和皇上的龙颜大怒却字字句句留在了耳边。

一路走过来,有些心不在焉。

入了小姨的宫中,与她没有聊及任何关于战天麟与化蝶心死在郊外的事情。

小姨身子不好,父亲所做之事对小姨自然也有所隐瞒。

见小姨血色极好,容光焕发,我多多少少也知道是何原因?

此次宫变,有惊无险。

如今宫中己除去了德妃与太子战天麟这心腹大患,小姨所期待的事情也指日可待。

可她又是否看出了父亲的心思,还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父亲的心思,甚至也是预谋者之一。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与她说着话。

说着说着,我的心里开始浮现方才来这之前所听到的那名老者的话,微微带着有些疑虑的开了口。

“小姨可知道二十几年前,我朝与西楚之间有何干系?”

小姨神情一怔,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我。

“你为何突然间问起了这个?”

我微微垂了眸,在心里沉吟了一番,答了她的话。

“昨日在史书之中看到了关于西楚王曾被送入我朝为质子一事,而后有些史记记载得不是很清楚,只道二十几年前西楚王的父王以十二座城池换回了当时还是身为战国质子的西楚王,从那以后,两国之间就没有了任何来往,可今日我路过太和殿之时,却听到父皇与一名老者在商议有关于西楚国一事,父皇还动了怒?”

小姨听我这么一说,神情更加紧张起来,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

“你可还听到了什么?”

她的手开始紧得颤抖,也引得我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发颤。

看来,西楚国的事,还有冒死觐见当今皇上的那名老者都让小姨开始紧张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我就只听见父皇发了怒,而后常公公面色紧张的将我引开了,余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我是一概不知了。”

小姨面容转为了一丝苍白,眸中犯愣,紧握着我的手也开始慢慢的松开来。

直到她紧紧的捏紧手边的裙边时,她有些恍惚的溢出了一语。

“林任回京了?”

“林任是何人?”我忙追问道。

她面色又是一怔,转眸直入我的眸中,扬了声音。

“蝶衣,此事你不许与人提起,尤其是天齐,否则你会后悔一生。”

她的话直直的撞入了我的心里。

我还来不及再次相问,小姨情绪激动连着几声重咳己让殿中出现了混乱。

我不能再过度的去追问她,总之从她的面容变化来看,她因为西楚,因为那名老者开始心生了惧色。

林任就是那名老者,可这林任又是何人?

为何此事不能让战天齐知道?为何小姨会说我会后悔一生?

我带着种种疑问从小姨的宫中走了出来。

一路恍然的踏上了回府的马车,心里的思绪开始错宗复杂。

马车一路从玄德门出来,向东,此时我却犯了天大的一个错误。

鼻间一阵莫名的味道而来,竟让我双眸开始颤抖,疲惫感连番向我袭来,心里一个念头浮现,我想要掀开车帘求救,可连伸手的力气也不剩。

眼前也开始从清晰转化了一丝迷糊,直到没有了意识,只能无力的倚着软垫渐渐睡去。

这一觉睡得好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更不知我睡了多久。

我感觉微微恢复了一丝意识,被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将我从睡梦之中拉了回来。

我睁开了眸,眼前呈现的一切淡雅朴素,好似是一个独立的院落,有着寻常人家的门扉木篱,除了檀香味道还有普通花草清淅味,倒是显得宁静安详。

我只知道,我被人掳来此地正处于危险的地方,我得马上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吃力的从床榻之上坐了下来,欲要站起之时,双脚根本就使上力。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来,一名青衣男子正搀扶着一名满是病态的中年男子入内。

这名病态中的中年男子,他的面貌竟让我极为的震撼,一颗心揪得紧紧,悬得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