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 / 2)

我心下早己料到了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相问。

“常太医,你还没有查出媚儿姑娘是身中何毒么?”

常太医低了眸,小心翼翼的回话。

“老臣惶恐,还望王妃多给老臣几日时间,老臣定会查出媚儿姑娘所中何毒?”

我低吟,心中虽恼,却无能为力,只能扬了扬手。

“也只能这样了,你速去办吧。”

“是。”

待常太医走后,我又静了下来,步入媚儿的榻前。

她面容憔悴,双唇发黑,呼吸也是极弱,双眸紧紧的闭着,遮掩住了昔日的风华绝代,娇美妩媚。

我突然想起了初见她之时,那令人痴醉的声音及那风光灼华过桃夭的模样。

正在我欲要轻抚着她的手时,屋外响起了一丝声音,“王妃。”

我闻声而去,尚将军深沉的眸子落入我的眸中。

我有些不解他的来意,呢喃了一声,“尚将军?”

尚青云微微一低头,声音带着些许仓促,“属下找得您好苦,原来您在这?”

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

我连忙上前了一步问道:“本宫来看看媚儿姑娘,将军可是有事?”

尚青云点了点头,“是昨日暗杀您之人,想要见您。”

我心念一转,想起了那宁玄朗留给我的银针。

我留了二根给那名黑衣人,如今只怕是银针在他体内起到作用了。

我轻轻一笑,“今日是第二日了,他应该是受不了他体内的毒了,他被关在何处?”

“此人奸诈,王妃定要小心防范。”尚青云提醒道。

我眸中暗笑,淡然的开了口,“无事,他体内的银针可以让他饱受锥心之痒,此毒若是没有解药,一旦发作便会全身奇痒无比,常人根本就受不了,尚将军,你让人将他两只手绑起来。”

“王妃这是何意?”尚青云带着丝丝不解的看向我。

我微微压抑了一番面上笑意,扬眉问道跟前之人。

“身子痒之时,将军觉得最难受的事情是什么?”

他眸光一瞬一瞬不离我,像在暗想着我的问题,又像是在想要从我的眸中读出什么。

半响后,他微微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开了口,“王妃指的可是手不够用?”

我掩嘴一笑,点了点头,“既然将军都觉得手不够用,那留着两只手给他解决身子的不适作甚,绑了他的双手?他会觉得身子之上的不适感更甚,这样本宫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听我这么一说,他薄唇微微一勾,恍然点头,“属下明白了。”

一路走至被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屋子。

步入院落之时,我就听到了那屋里传来了阵阵嘶嚎声。

我心里一阵暗笑,宁玄朗这捉弄人的玩意儿也是越来越精进了。

这下我得好好利用宁玄朗留给我的银针,好好审问里面的人一番。

屋子不大,门外却让数人把守,包围得密不透风,只怕一只苍蝇也难飞进来。

在尚青云的扬手之下,身边的数名守卫连同尚青云一同离去。

门被带上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的人声音嘶吼得更大声了。

“王妃,王妃……救救我吧,求您了,给我解药,我快受不了了……”

此人的手与脚都己被绑了起来,两只手分开悬绑在木制的十字架之上。

他只能利用身子在那十字架之上摩擦从而解决身子上的痛痒。

面上己被这种奇痒逼得满脸燥红,死死的咬着下唇,费力的忍受着身子上传来的痛苦。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近距离之下,将他瞧了个仔细。

那日暗杀我之时,眸中的凌厉与那风流之色己然不见,反而更多的是痛苦,颤抖,求救。

我唇边微微一笑,淡然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开了口,“要解药容易,你得老实回答本宫的话才行。”

他微微睁起了眸,咬着牙拼命的点头,“好,好,王妃想知道什么?我一定老实回答。”

“你叫何名字?”我轻轻的临桌坐下,持一个空杯在手中看了看。

“王忠。”他答得畅快。

我微微勾唇,放下手中的茶杯,接着再问,“你是太子府上的人?”

“小人跟随太子六年了。”他答得还算诚恳。

方才一路上听尚青云说了不少关于此人的事,这样一推断,他倒还实相。

“是他派你来杀本宫的?”我伸手提壶,替自己轻轻的添杯热茶捂在手心。

“是。”

在他的回话之下,我的心明显的颤动了一下,却瞬间即逝,微微松开茶杯,将方才我尚青云为我准备的几张画像展开亮在他的面前。

“那你可认识这画上的几人?”

他眯着双眸,依旧还咬着牙,眸光稍定了一下,又匆匆的移开了,答道:“不,不认识。”

我唇边一抹冷笑而起,声音却淡然犹在,“看来你还真不老实,解药是不想要了么?”

他面上微微一怔,声音嘶哑而来,“我说的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谎言啊……”

我微微低吟,半响不语,抬手轻轻的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抬眸重又看向他,不急不慢的开了口,“那你是真的不认识这些人了?”

“真不认识。”他低眸摇头,一眼都不再看我手中的画像。

分明是有鬼,却还要刻意去遮掩,既然不认识,我自然有不认识的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瓶子,瓶子轻轻一倾斜,一颗黑色的药丸滚入我的手心。

我刻意当着他的面将那颗解药拿在手里轻轻的玩弄着,轻柔的开了口。

“很不凑巧,这些人就是太子府上的人,此次代河暗杀,就是他们想要本宫的命,然而你却截在半路之上堵杀本宫,同是太子府的人,你会不认识?既然不认识,为何会那么巧?你们同一天,而且还在同一个时间段采取行动,有些话你可以选择不说,但这解药,恕本宫不能为你奉上。”

他因难忍奇痒燥红的面乍时竟现一丝苍白,低眸像是暗想了一番后,抬起眸时,眸中一丝坚定,“我……我不能说。”

我心里一恼,面上却仍是带着笑,微微起了身,走近他一步,将两指的解药离他更近了一些。

“你觉得你在这解药面前,你还有选择么?除非,你能受得了这锥心之痒。”

他双眸落在我手中的解药之上,眸光灼灼,恨不得就要过来夺过我手中的解药,只可惜四肢己被束缚。

他挣扎了半响,却依旧无济于事,最后长叹的转了眸,不再看向我手中的解药。

这样看上去,他还真像条汉子,也不愧战天麟,还有那华蝶心如此信任于他。

正在他不语不答之时,我收回了手中的解药往地上一扔,狠狠的踩在脚下。

他回眸含怒的看向地上被我踩碎的解药,怒火直逼于我。

我反倒被他的怒光激得淡然一笑,“这解药世间只有三颗,你己经为无视本宫的话而毁掉了一颗解药,接下来的二颗,本宫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在这半柱香内,你如若还选择不答,本宫就将这两颗都毁了。”

“你……”他咬牙含怒却是一句话也挤不出。

我重回了位子之上,抬手又轻抿一口茶,故作一时记起了什么,看向他说道:“对了,本宫还忘了告诉你,你身子上的这种痒会陪伴你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说,这种毒它有七七四十九种痒法,让你每天都会尝尽不一样的痒法,而且一天比一天难忍,直到四十九天后,你便会全身溃烂而死,到时皮骨不剩。”

他依旧狠狠的绞着我,仍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我暗暗的等,我相信此人很快就会受不了这种的滋味。

手中的茶水,一杯接着一杯。

我时而添添茶,时而看看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他。

他因身子的难受,只能不停的晃动着身子来减少那锥心之痒。

我就像看戏一般的坐在这里,半柱香又好似过了一半,又该到我表演的时候了。

我微微伸手将桌面上的瓶子里的第二颗解药取了出来,亮在手里。

我虽未看他的表情,可我己经感觉到那眸光带来的渴望之意。

我故意又在手中轻轻的玩弄了一番,最后冷不丁的将手中的解药,扔至脚下,又狠狠的毁了一颗。

“你……”他接着便是一声怒吼。

我完全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依旧抬手悠然自得的饮着茶。

与我比淡定,只怕此人还是稍弱了一些。

看来不出绝招,这第三颗解药怕是要让我白白废了。

我便扬了声音,“来人……”

“属下在。”屋外尚青云推门而入,带来一阵瑟瑟寒风。

我转眸看向尚青云,偷偷交换了下眼神,笑着道:“尚将军,本宫让你准备的东西可有准备好?”

尚青云回笑点头,“回王妃的话,属下早己准备好。”

“好,那就劳烦将军呈上来给他享用吧。”

“是。”

尚青云一声令下,几个守卫便扛了些炭火与火盆入屋。

不一会儿便在屋中架起了火盆,而且还四个。

随着屋里炭火燃起,身子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待几名守卫退下后,王忠咬着牙叫嚣道:“你,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微微伸手在炭火之上取暖,轻叹道:“现如今是寒冬,夜间更是寒凉,本宫觉着这屋里有些冷,怕冻着了你,所以让尚将军给你弄些炭火取取暖,你觉得可还满意?”

他有些慌乱的看了看身边的四盆炭火,火焰映入他眸子之中,微微颤动着。

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我的用意,仍是目瞪于我道:“你会有这般好心?”

我翻转着双手取暖,轻轻一点头,“你若不相信本宫的话,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炭火越烧越大,火焰也越来越凶猛,直听到火盆之中的炭火烧得啪啪作响。

我的身子是暖了起来,也不知此时王忠的身子是否也出现了异样。

正在我心下静静的等待一场好戏之时,王忠嘶嚎的声音大叫了起来。

“不……不,我受不了,我痒死,痒死了……快灭了这些火,灭了它……”

我暗自一笑,宁玄朗银针里的毒素高明之处就在这里。

升温可令人体血液循环得更快,然而他此时体内的毒素就随着血夜循环节奏也不停的加快。

这样便可促进他身子上的痒痛更加剧烈。

这下我可不怕他不开口说话了。

我微微起了身,持手将桌子上的解药亮在他的面前。

映着火红的火光,他全身的筋络己明显突出,而且似要血管爆破一般。

“王忠,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最后一颗解药,只要你乖乖配合于本宫,回答本宫的话,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于本宫,绝无半点隐瞒,本宫便会将这颗解药赏给你,如若你再执迷不悟,本宫便毁了这最后一颗解药,再命人添双倍的火盆前来伺候于你。”

他满头大汗的看着我,可还是依旧咬牙摇头,“不……我不能说……”

我胸口恼意更甚,压了压,微微勾起了唇,“你可以选择不说,毕竟离死还有四十九天,不,应该说是四十八天,而本宫也会慢慢等,等到你愿意配合的那一天,这颗解药本宫暂且可以毁了它,大不了等你想通了之时,本宫再花上七天时间再研制一颗解药给你便是,纵然你宁愿痒死也不肯相告,那本宫也不用担心,总有一天本宫也会有办法知道那些想要知道的事情,只可惜,你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了。”

他眸中有了一丝变化,我也没有再给他时间多想,并没有迟疑,伸手便将手中的瓶子倾斜着,欲要将最后一颗解药倒至那火盆之中摧毁。

也就在这时,面前之人终于有了一丝转机,“等等……”

我手上随着他这一声叫嚣,微微顿了顿,而后收回了手,转眸看向他。

他眸中映着的火光微微闪烁着,眼珠几下转动后,他终是闭上了眸,“如若我说了,你绝不能食言。”

我微微一笑,眸光坚定的告诉他,“本宫虽是一介女流之辈,但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本宫想要知道的事情,本宫便会奉上解药。”

他猛然睁眸,眸光直直的绞着我,“你此话当真?”

“绝无半点虚假。”我点头,话语诚恳。

他闻言,紧紧的咬着牙深吸了口气,答道:“好,我说,当日太子与德妃得知你给齐王献计,深得皇上的心,所以德妃与御史大人谋和,想到以二十几年前的瘟疫之事来阻止齐王回京,命人在这代河的上游将那些禽畜投毒后再引入十三座村庄,令村庄的百姓中毒,从而还让人误认为此毒便是那二十几年的瘟疫,集合朝中几名心腹力荐皇上按照二十几年前一样焚城阻止瘟疫,并让齐王前后无路可退,永远也回不了京。”

原来真是我所推断的一般,所有的环节丝毫不差。

“接着说。”我微微收紧指尖,凝眸看向眼前人。

他看了我一眼,机上虽还是有所顾忌,但因体内的毒,身子上的奇痒,他只能无奈的重又开口。

“德妃娘娘与太子没有想到,北漠太子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还带着结盟金前来商讨议合之事,德妃娘娘一怒之下便让太子实行最后一步,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齐王中毒,从而让人假扮成西城的百姓,前来照顾齐王的衣食住行,令齐王中毒,结果还是前功尽弃,被你与北漠太子发现了这场灾难并非是瘟疫,而是有人不惜连累这西城百姓来谋害齐王。”

他又停了下来。

而我一步一步重回了位子之上,着手端起手边的茶水之时,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竟己浸出一丝冷汗。

接着冷言低斥道:“说下去。”

他的声音微微缩小了一些,“齐王得救,百姓得救,德妃娘娘与太子己失了方寸,害怕被你们查出这件事情是他们所为,所以便派着太子府中的三千死士前来夺命,然而太子儿女私情过于太重,他不忍伤害于你之事又让太子妃得知,所以她命小人混入那三千死士之中,务必取你性命。”

我唇边一抹苦笑,目光倏地有些阴寒,“华蝶心,你好狠的心。”

然而在我再一次收紧指尖之时,我的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太子战天麟终归还是念及我与他之间那些旧情。

可如今对我来说,己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己抿灭自己的良心做了太多不能原谅的事。

“太子妃其实从一开始就想着让您死,她害怕你夺走她的太子妃之位,从那日皇家围场刺杀开始,她让对你动了肃杀之意,皇家围场太子是利用了你,可是太子早己交代下去,不得伤你性命,也是太子妃让小人务必夺你性命,而后她怕事情暴露,所以她便让小人去齐王府中引你与她一见,她再下跪相求于你,让你阻止齐王上奏太子刺杀一事。”

再听完他所说的这些时,我的心开始冷意蔓延,指甲掺入皮肉之中,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

反而面上异常的淡然看向他,“还有曲州掳走我之事也是她让你做的?”

“正是。”他垂眸点头。

我唇边冷冷一笑,笑得令自己都觉得冷。

华蝶心,你竟然这么想守住太子妃之位,那我必毁之,你竟然这么想我死,那我必好好的活着。

二娘,你得原谅我,你的女儿处处想要我的性命,如若我再不反击,终有一天迟早会死在她的手里。

姐妹相残并不是我所想,事到如今,我绝不能再心软,一旦心软就是让想要谋害我之人有机可趁。

此次若不是有傲恒相助,只怕因为我的心软,害了战天齐,害了父亲,害了小姨,甚至还连累到了这西城数万百姓。

如若战天齐是上天注定的君王,那我便不能逆天而行。

如若我只能陪在他的身边一年之久,那我便要在这一年内,替他争回这一切,为他以绝后患。

这样,我才能放心的离开。

是生是死,只盼能在他身边留下些回忆……

这样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