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要杀他。”这一声发自内心的恳求随着一道阳光潜入殿中。
紫罗公主苍白的面容之上满是担忧与急切,额头上的冷汗在随着她无力的喘息声一点一点的放大,放亮。
她忧心宁玄朗生死不顾自己的身子急切而来,可想而知,在宁玄朗的心里早己将此事明了清楚,他也断定紫罗公主一定会抱病前来相救。
“紫罗,你怎么来了?”皇后娘娘起身扶起满脸病态的紫罗公主,面上半明半暗的忧心。
座上的两位贵妃也起了身,与我一同微微退至一旁,我袭着眼前这一身淡紫,我己经看不到她平日里的冷傲,反而更多的是慌乱与害怕。
我曾了解的紫罗公主竟在这一刻又开始出现了,我还记得儿时她向我诉说生母逝世一事之时,她的眸光也正是如此脆弱,如此害怕。
“求母后不要杀他。”紫罗公主无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眸去看她,她的眸光掺进了一丝惨淡。
皇后娘娘微微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宁玄朗,紧了紧紫罗公主的手安抚道:“好,母后不杀他,你身子要紧,让奴才来传个话便是,不必亲自而来,你父皇又该着急心疼了。”
紫罗公主微微点了点头,侧身看向宁玄朗,“紫罗的身子己无恙,只是想前来问画师几个问题。”
紫罗公主的眸中印着宁玄朗的影子,仿佛看到了故人一般,那丝眸光分明让我感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情愫在翻腾。
而宁玄朗的眼神也越来越古怪,呈现出一种情愫在挣扎,脸上明明还笑着的,可声音聚然间开始低沉,“紫罗公主请说。”
紫罗公主凝着他的那一张脸,眸光带着一丝痴迷之色问道:“这世间宁画师可知何物最美?”
宁玄朗雅泽清风一笑,“公主要问何物最美,指的可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紫罗公主眸光一颤,瞬间即逝,似乎在心底稳了稳情绪接着开了口,“你既能看出最真实的我,那自然知道为何花蕾最美?”
宁玄朗目不转睛地锁视紫罗公主的神情,雅泽清风的笑意渐渐消去,似在回思她的话,片刻之后,终又淡淡出笑,纯粹的不惹杂思的笑容,“含苞待放乃羞涩之意,女人只有羞涩之时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最真实的自己才最美。”
宁玄朗的话令紫罗公主身子一丝颤抖而过,脚下不稳,落在了身边的奴婢的怀里,眸光仿佛己经不知所措。
片刻后,眸中颤抖己消失不见,冷意却油生,站直身子,紧紧的绞着宁玄朗的眸光,怒斥道:“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唬弄本宫,你就不怕本宫治你死罪。”
我心上聚然又一紧,还在思索宁玄朗的话中哪里出了错时,宁玄朗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公主恕罪,玄朗乃一介画师,喜欢猜测人的心思,敢问公主是否单凭玄朗的兴趣爱好就要了玄朗的性命,还是玄朗今日笔下画出最真实的公主,从而触及了公主心灵不容侵犯之处而恼羞成怒要玄朗性命?如若真是如此,那臣再斗胆多说一句,公主今日也算是遇到了知心人,臣能画出最真实的公主,也亦能懂得公主这些年在人前所伪装的心酸,人的一辈子不应当为那些伪装而活,我们要学会如何卸掉那些伪装从而得到重生,痛并不代表什么?如何去面对这些痛才是关键,这样,人生才会有希望,公主才能活出最真实的自己。”
宁玄朗的一番话似噬人看不见的针,一点一点刺进心中,却滴血不流。
不只令我百感交集,似乎也荡起了我内心涟漪,我仿佛也看到了那个刻意去伪装的自己,刻意去压迫的自己。
而此刻的紫罗公主柳眉皱折,冷眼泛痛,让人看在眸中,隐然地刺目,似乎在暗潮翻滚着她内心所有的情绪,她的恼,她的怨,她的痛,她的恨,她的哀愁无限……
宁玄朗的话不是在伤她,也不是在使她痛,而是在替她摆脱她从小被娇宠和华美堆积而成的自傲,还有她那清冷孤僻深蕴不露的心。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番话让紫罗公主既没有取宁玄朗性命,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扬手在身边奴婢的搀扶之下,沉重的抬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殿。
夕阳下那道紫淡的身影一点一点淡淡的化为彩霞中一道光彩,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我反复的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