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心中突然窜起一丝不安,微微停下脚步,站在路口,稍看了一眼,便转了身,蓦然眼前一亮,方才那名引我至此的花匠竟然站在了我的身后,面色如常,眸中还透着几分严峻,很显然,此人定不是一名花匠这么简单。
“王妃,殿下己恭候多时了!”他一闪严峻的眸光。
我心下暗笑,竟然以这种方式要求我与他相见,今日这相见若是不见只怕是行不通了,纵然今日再避之不见,难保他下次会做出比今日更加危险的事情来,避免平地生波,徒惹是非,有些事终要了结,也许今日的相见是再好不过再见。
心里暗暗权衡之下,我微微轻抚鬓边被风吹散的发丝,重新转身向马车快速的走去。
走向马车,在离马车一步之遥时,我微微心下犹豫,未立即向马车上迈出步子,回头警惕一看,己看不到门口的守卫,马车隐藏在这条道上确实是个最佳的位置。
正在我回头之时,马车的黑帘忽动,波皱而开,从内被一只大手缓缓的撩起。
宽阔明亮的马车内,战天麟一身轻衣素服,墨色绣纹的儒士袍,玉冠束发,卸掉那繁重的一身明黄,如此看上去甚好,仿佛儿时的温文尔雅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眸中。
他嘴角略扬弧度,深眸中微微带着笑,薄唇轻启:“我终于如愿见到你了。”
这一声带笑的沉痛之中,我眸光微微一闪,眼光与他眸中带痛的笑意碰触的那一瞬间,心中酸楚之意不断上涌。
转念一想,此次见面只是来做个了结,脸上微微漾起淡漠的笑容顺着他伸来的手上了马车。
我与他面对面而坐,我却一眼不曾瞧他,我知道他的眸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一刻都未停止。
在他持茶送至我手边时,我感觉到他手上温度的轻触感,下意识的微微移开了手放至膝盖处,捏着裙带一点一点的收紧。
他也意识到了我对他的疏远,他微微辙回了看向我的眸光,端起手边的茶水品在唇间。
“你去过江南了?”我声音极淡,语带埋怨,似责,又似怒。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丝毫未受我声音的影响,语调平静无波,“是蝶心告诉我的地址,那里的环境初见让我有一种熟悉感,我把它绘成了一副画,这画中有你的身影。”
他从袖中掏出一副画慢慢的在我的眼前展开,我转眸一眼都不想看,声音透着冷淡与痛意,“不要再去打扰它们了,你己经将乌梅移植而来,林中便少了一绝,它们本就圣洁不容侵犯,我不允许任何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去破坏它们,我希望你能叫你的人让乌梅重新回归故土。”
他面色微微一怔,手上一画卷无力的落在他的膝盖间,下一刻,他伸手揭开帘子,一名奴才凑了过来,他正在奴才耳边命令着什么?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么做?不过你放心,乌梅七日之后便会重回故土。”他的声音似乎因为我的冷淡疏远而感到悲凉。
不置可否,我沉默不语,内心酸楚之意翻转而来,我以为我经过上次之事后,对他,我能做到心如止水,平静以对,可如今事实告诉我,我根本就做不到,这颗心不论他伤我多深,却依旧做不到将他遗忘在外。
不是来了结么?为何会因他一句: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么做,我会情动,心动,念动。
白兔如此,琉璃珠如此,江南乌梅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