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大权在握(2 / 2)

李秀荣瞥了一眼国色天香的武珝,面带微笑:“这拟定章程的事,你从何处学来,还有,你似乎对政务很是娴熟……”

“师母,我经常要看邸报的,作为长史,怎么能对朝廷漠不关心呢,这邸报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轻车熟驾了。”

只……看多了邸报……

李秀荣道:“你的恩师一直夸奖你聪明,想来一定有过人之处。”

武珝抿嘴一笑:“不敢。”

她在师母面前,还是很乖巧的样子,显得很拘谨,不敢有任何逾越礼法的言行,李秀荣不做声的时候,她便也在一旁沉思,什么时候李秀荣询问她,她便对答如流。

…………

门下省,政事堂。

三省宰相们聚于此,此时已炸了锅。

“一开始就想要自己征税,这还了得,这是户部的事……”杜如晦显得很不满,他对于这个鸾阁,是漠视的态度,认为不过是陛下心血来潮的产物,等到李秀荣厌烦了,便会乖乖回去相夫教子她们能懂什么国政,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全明白呢。

可哪里想到,鸾台一早就送来了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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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程很吓人,认为当下的税制已经不合时宜,尤其是工商的税赋,十分原始,还处在十抽一,各处关隘卡要的地步。

这种混乱的税制,直接导致许多税赋浪费在了地方官吏之手,没办法收到朝廷手上,而且抽的货物……囤积起来,因为库存不便,转运麻烦的缘故,导致了大量的浪费。

因而,第一个章程,便是要求从户部手里,剥离开工商的征税职权,直接在鸾阁之下,设一个财政部,专司财政之事。

“直接设立一个部堂,这是恒古未有的事。”房玄龄没有否认当下税制的混乱,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商税绝大多数都是实物税,也就是商贾转运十车的丝绸,那么就抽走一车的丝绸,可这些丝绸囤积在各地,按理来说,是该转运到长安入库,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大量的丝绸,都是以保管和运输不善的缘故,直接浪费掉了。

不只如此,各种税制盘根错节,毕竟沿袭的乃是隋制,而隋沿袭的又是北周的体制,那个时候还在战乱,谁管的了这么多,一拍脑袋便出一个税来,可收也可不收,很多税,是不该收,却是收了。而许多的税,倒是该收,可实际上……你也没办法征收。

不过房玄龄觉得不妥的地方就在于,征税,大可以重新改一改,不必踢开户部,令外成立一个部堂。

这六部是多少年的规矩了,沿袭了不知多少个朝代,现在直接成立一个部堂,显得有些不谨慎。

长孙无忌只是微笑,不做声。

他虽也是宰相,可是长孙无忌很油滑,陛下才刚刚建了一个鸾阁呢,不管成与不成,其实都不重要,长孙无忌知道这是陛下的心思就够了,这个时候直接非议,难免让陛下认为自己和他不是一条心。

所以他不吭声。

倒是另外几个宰相,却也怒了:“这才第一日,就这样干,真是妇人之见啊。”

“房公,我看……此风不可涨,不妨立即上书……”

“为何要上书呢。”房玄龄微笑:“老夫看来,不妨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吧。”

“什么?”众人看向房玄龄。

人们都说房玄龄善谋,可万万想不到,这房玄龄第一个就妥协了。

若是如此……那还了得?

房玄龄微笑道:“这件事,就按她的去办,这事……肯定成不了,建立一个部堂,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哪里有这样轻易呢?现在鸾台刚刚成立,不妨就给她一点事做,让她将心思都花在这上头,有何不好?陛下刚刚任了殿下为鸾阁令,我等便群起反对,一方面会让陛下难堪。另一方面,这天下百姓看了,也会看笑话的。”

众人听了房玄龄的话,顿时恍然大悟。

杜如晦道:“言之有理,倒是我等不知进退了。”

三省很快议定,表示了对章程的支持。

而后,作壁上观,就想看看,这鸾阁到底会玩出什么东西来。

可是过不了多久,便又来了一份鸾阁的公文,建言将魏征提为财政部的尚书。

这一下子,让三省突然意识到……这鸾阁显然是想玩真的。

当然,立即否决,而是提了一个人选,乃是御史中丞朱锦。

朱锦宦海沉浮数十年,很有经验。

而至于魏征,当初辞官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秘书少监呢,照规矩,是绝对不够资格的。

这不是他魏征名声大就可以的事。

三省直接封驳了鸾阁的章程,打了回来,反而下了一份公文过来。

鸾阁这里,李秀荣蹙眉,她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麻烦的多,当初那些见了自己都和蔼可亲的大臣们,现在却都是如狼似虎,开始变得正锋相对起来。

“朱锦这个人,你看如何?”

“朱锦如何,不重要。”武珝在一旁面带微笑,她笑的样子很纯真,脸颊上的酒窝露出来。

“嗯?”李秀荣看着武珝:“为何?”

“因为朱锦是三省提的,所以他即便是管仲再生,殿下也不能用。”

“难道不是以能力大小为先吗?”李秀荣觉得武珝有时候格外有主意。

武珝道:“师母,什么才是权力呢?权力是因为陛下封了师母为鸾阁令,那么师母就有了宰相的权力吗?不,并不是的,官职的大小不重要,甚至是名望的高低也不重要。权力的本质,就是师母要让谁做尚书,谁就可以做尚书。这份公文里,将朱锦说的如此天花乱坠,可鸾台想要真正办成事,就绝不可以接受三省的建议,因为一旦师母妥协,那么在满朝文武眼里,鸾阁令不过是个无用的称谓罢了,师母要做的,是继续坚持,非要让三省让步不可,只有让人知道,师母可以任免尚书,那么师母才可以让他们生出敬畏之心,而接下来,这财政部的事,才有促成的希望。”

“而一旦接受三省的安排,财政部就永远都建不成了。”

李秀荣听到此处,顿时明白了武珝的意思:“所以,我该去拜见父皇,让父皇支持我?”

“不可以。”武珝道:“若是拜见了陛下,得到了陛下的支持,那么就师母借了陛下的势而已,人们敬畏的是陛下,而不是鸾阁令。”

“既然不可以拜见父皇,就只好去拜访房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武珝又摇头:“房公见了殿下,一定是殷勤款待,可是绝不会让步,他是宰相,是不容许有人挑衅他的威严的。”

李秀荣听到此处,蹙眉起来:“如此说来,似乎怎么做都不成了。”

“谁说没有办法呢?”武珝道:“依律,所有的政令,都是三省议定之后,交付六部执行。现在三省之外,多了一个鸾阁,这就意味着,需三省一阁议定之后,才可拟出门下的诏令,交付六部。既然是这样,只要鸾阁令对于所有的政令都提出质疑,那么……就一个政令都发不出去了。”

李秀荣诧异道:“若是如此,岂不是……朝廷要瘫痪不成?”

“瘫痪又如何?”武珝态度格外的坚决:“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外头的人,都当鸾阁毫无用处,那么就要宣示它的用处。人们都认为,权柄不能操持于妇人之手,那么就用一切方法,令他们知道,任何人敢于忽视鸾阁,任何法令都不能推行。”

李秀荣显得有些忧虑,这样做的后果,可能难以预料。

可她隐隐之间,觉得武珝是对的。

她不想被人看笑话。

夫君将武珝派来协助我,想来也是这个意思吧。

于是,沉思片刻:“怎么做呢?”

“抓住一些朝堂中的规矩,进行反击,让他们鸡犬不宁,直到妥协为止。”

“从哪里开始干起?”

“从这里……”武珝拿出了一份奏疏,交给李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