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久没见鱼干,想他了。”镜湖说,“还有桃花和梨花,我也想见他们。”
说起他们,萧景姒眼里多了一分柔和:“梨花已经会说话了,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桃花还不会。”
“那应该会喊人了?”
萧景姒点头,梨花会的。
镜湖脱口而出:“景姒,让桃花梨花喊我舅舅可好?”
似乎深思熟虑了,他自然而然的神色。
分明是这样让人心涩的话,他却说得轻松,没有负担。
萧景姒点头:“好。”
“那我要给你们准备见面礼。”他好像很开心,自顾说着,“镜湖池塘里有种没有刺的小鱼,口感很软,可以晒干了送给他们当零嘴吃。”
“好。”
镜湖对亲近的人,会送鱼,因为他喜欢鱼,觉得那是世间最好的东西。
以后,他便是舅舅了,她的两个孩子会这么喊他。他不说为什么,她也知道,因为,舍不得割舍了。
像镜湖说的,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了珍惜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没有主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很轻松自在。
萧景姒没有久留,他要多休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回头,对镜湖浅浅莞尔,说:“会。”
转身,她出去了,他愣了许久,然后也笑了。
“如果八年前我没去大阳宫,你没有遇到楚彧,你会欢喜我吗?”
“会。”
镜湖躺在榻上,屋顶坠的夜明珠落在眼里,流光溢彩,他笑出了声,像个孩子,这样容易满足。
足够了,足够了。
冷暖自知,不用谁懂他的甘愿。
楚彧定了时间,两天后回大楚,由菁华菁云陪同,织霞织胥也会一起,小花妖法不好,萧景姒怕她去了人族会露出原形,便留她在杏荣殿看家,菁华还带了凤观澜,她很亲菁华,一刻都离不得,沂水便让菁华带着她,听沂水的夫人说,凤观澜心智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懂了是非黑白,只是还是不记得前事,又是个也像个孩子,知道要出远门了,高兴得一整晚都不想睡觉。
出发的前一天,楚彧带了她去了长眠山见紫湘。萧景姒是第一次来紫湘的坟前,她让楚彧在外面等她,她要一个人同紫湘说说话。
墓碑立在洞中,没有刻字。
萧景姒坐下,挨着石碑:“紫湘,我来看你了。”她带了酒,两个杯子,满上后,放了一杯在坟前,“我来得太晚了,怪我吗?”
洞穴很大,空旷,说话的时候会有一点点回音,即便很小声,也能穿破耳膜似的。
“我不是故意把你放在梅园不去接你的,我摔到了雪山下面,睡了一年才醒。”她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味道有些苦涩,放下杯子,双手落在墓碑上,用指腹摸了摸,温度很凉,“让你受了那么久的冻,是我不好。”
没有人回答她,她一个人对着坟墓自言自语。
“我本来想带你回卫平侯府的,可是,菁云他舍不得你,你应该也舍不得他吧,这里是他冬眠的洞穴,我想你可能更想留下来陪他,那就留下。”她指了指坟墓旁凸出来的一块土堆,没有立碑,挨着紫湘的墓,“我把我人族的尸骨埋在这里,以后菁云不在的时候,我就陪你。”
“紫湘,”
顿了依旧,将一壶酒倒了一半,剩下的全部喝了:“待到清明时节,我带梨花桃花来看你,带上秦臻酿的酒。”
声音哽塞,没有歇斯底里,她安安静静,流了很久的眼泪。
她的姑娘,以后,便要长眠于此。
隔天,一行人出发去大楚,沂水留下来处理政事,带的人不多,从听茸境取道,走了三天三夜,便出了北赢境地。
这时节,人族已经入春了,有些寒凉,兴许是因为琉璃虎是热血的种族,萧景姒不大能感觉到冷。
楚彧舍不得她风吹日晒,便乘坐了马车。
“楚彧。”
“嗯?”
萧景姒掀开帘子,看了车外一眼,竟是塞外风光。
楚彧抓过她的手,放下帘子,免得风沙迷了她的眼。
“你换道了。”
从妖都去大楚京都,最近的路是取道衡州,一路途径的都是城镇,打马从塞外而过,自然是绕了不少路的。
楚彧回:“嗯,我们先去仓平。”
“去仓平做什么?”萧景姒不惑,仓平是她戎平军的驻地,后来戎平军交由靖西忠平伯魏峥之后,仓平便没有多少戎平军的老将了,并没有萧景姒的熟人。
他说:“古昔,他在仓平。”
萧景姒微微惊愕,然后便笑了,所有欢喜都写进眼里,正好呢,她很想见古昔,随口问了句:“宣王殿下在不在仓平?”
她听菁华说过,古昔失踪后,凤容璃便出了京,再也没有回去过。
“在。”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