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名字!”江兄突然惨淡地笑出来,“行,姓曾的不是想来吗?你让他来!让他看看自己造了什么孽,看看惠玉被他折磨成了什么样子!赶紧来吧!越快越好!”
吴若初正在考虑是现在让曾鸣克过来还是明天再说,那边江惠玉的手已经抖得愈发厉害,江兄走上前去,“惠玉,我们吃点药,来……”说着便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药瓶。
就是那一瞬间,抽屉里的一件东西刺进了吴若初的眼睛。
那是一面雕花的镜子,居然还没有被丢弃,完好无缺地安放在这里,镜中曾无数次映出吴若初年少的容颜,那时的她,每一个表情都是幸福。
那样的美好早就死去,此刻却如同鬼魂归来,吴若初的镇定终于千疮百孔,后退几步颤声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冲出了屋子,跑过漆黑的夜路,一片死寂中唯独听得见自己呐喊的心跳。
直到重返灯火辉煌的市中心,她疲倦地回到了位于昂贵地段的一幢精致复式楼,那是聂鼎的房子,她目前的住处。
芊芊已经睡了,吴若初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平复了五分钟,才离开房间,上了二楼,把自己泡进浴缸。光洁的浴室瓷砖,取之不尽的热水。如此优厚的物质条件供她享用。旧城区的沉寂昏暗,那些缭乱的记忆光束,几乎让她怀疑到底什么是真实的。
擦干头发走出浴室,吴若初来到自己房里。她和聂鼎向来分房而眠,浴室也不是共用的。对外,他们只说这是夫妻间一种比较自由的相处方式。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打开衣柜,从隐蔽的角落里摸出一个用花布层层叠叠包起来的小盒子,拿出一枚淡绿色的晶莹玉坠,它串着深色的红线。图案是闭目沉吟的菩萨,无限慈悲。
她将冰凉的玉坠放在掌心很久,直到将它捂热。
那晚她睡得很沉,做着纷繁细碎的梦。
梦见自己在陶阿姨的面馆里端盘子,或是骑着摩托车横冲直撞。
梦见紫色的小喇叭闹嚷嚷地爬满了架子,海棠树开着红艳艳的花。
梦见自己替魏婆梳理花白的头发,魏婆抚着她的手说她懂事。
甚至梦见汽车修理厂那些实诚的兄弟们,异口同声夸她做的饭菜好吃……
那么多片段飞逝,长得好像度过了一生,可她偏偏没有梦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