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拓跋阿娇(2 / 2)

荀府忙做了一团,听到钟声就连荀夫子也穿了官服急匆匆的进了宫,白竹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一脸震惊的说:“小姐小姐,他们说这是哀钟,皇上驾崩了。”

“什么?”江皖南略显惊愕的问道。

“皇上驾崩了,荀夫子已经进宫去了,不知道少爷……啊不,是太子殿下怎么样了……”白竹一脸担忧的说。

“真巧,怎么会这么巧,司马翘楚刚刚归来,皇上就驾崩了。怕是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父皇。”江皖南有些悲伤的凝眉道。

这种痛苦只有亲自体会才能明白,那种匆匆别离却成此生最后一次相见的场景,怎样都让人觉得惋惜。

“是啊,少爷一定难过死了。”白竹坐在江皖南身边手托着腮一脸悲伤的感叹道。

兴许是时间天长已经习惯了,白竹还是习惯叫他少爷,总是笨拙的改不了口,兴许在她眼中司马翘楚并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南国太子,而是那个救了她的性命,找到了她家小姐的翩翩公子。就像是对江皖南来说,他也不是太子,而是一个虽然捉摸不透却让人安心的朋友。

“怕是除了难过,更多的是自责吧……”江皖南沉声苦笑道。

“自责?为什么自责?”白竹不解的问道。

“司马翘楚一定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皇上,算了,天气凉,你带新儿进去玩吧。”江皖南说着把怀中的新儿递给白竹,白竹点了点头,就凭这她的脑子也听不懂江皖南在说些什么。

皇宫之中,司马翘楚呆立于皇帝寝宫门前,他沉默来不及流泪,哀伤溢于言表,看着寝宫中缓缓走出同样一脸哀痛的拓跋延极,紧紧地握着拳头。

他每是靠近一步,司马翘楚的牙根就咬的更加沉重一分,来不及排除心中难以抑制的揣测,硬生生的觉得眼前这个一步步走来,看似悲痛欲绝的人便是他的杀父仇人。

司马翘楚听着宫中四起的痛苦声,沉痛的闭上眼睛,一切已成定局,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害死了父皇,这是无法原谅的纰漏,也是无法弥补的错误,必将伴随他一声哀痛。

拓跋延极走到司马翘楚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那种眼神让人厌恶,却更让人忌惮,司马翘楚好不闪躲的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相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没有输赢的较量,突然拓跋延极的眼睛中流出滚烫的泪水,他扑通一声跪在司马翘楚的面前。

那个声音像是冬日里苍劲的青松,像是苍茫月色下绝望的孤狼,语音颤抖道:“还请太子节哀顺变,国不可一日无君,望太子大局为重,即刻登基……”

多么讽刺的声音,多么绝望的请求,他的父亲如今已经归天,而在这个时候,众人却像是抛弃一个没有价值的废物找了新的嘱托一般让他登基,让他取代自己的父亲成为南国的皇帝。

一听到拓跋延极的声音,周围附和声四起,一同大声喊道:“请太子节哀顺变,国不可一日无君,望太子大局为重,即刻登基……”

司马翘楚的泪水终于像是决堤的江水一般冲破眼睑,安静的流淌在他稚嫩的脸颊上。他从未如此难过,难过的甚至不敢去看自己驾崩的父皇。尽管他心中多么希望在看看他慈爱的样子,却不敢踏出一步,这一步,便是看他驾崩父亲的尸身。

江皖南站在院子中,南国凉如水那么轻易便让人感到绝望,她手中拿着司马翘楚送个她的口哨,微微凝眉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能否听到……”

江皖南闭着眼睛,吧口哨放在嘴边吹了起来,虽然那首曲子还是不熟悉,虽然吹错了音节,但是她多希望这个声音能飘到皇宫中,能让司马翘楚听见。至少告诉他,别太伤心……

绝望的声音越来越大,面对众人不停的呼唤,司马翘楚有些力不从心,像是被关在一个笼子中动弹不得,绝望,鲁莽,迷失,甚至是盲目,突然,夹杂在呼声之中,司马翘楚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那么清凉干脆。

是哨子的声音,是江皖南的声音。

司马翘楚请抿着唇,痛苦的闭上眼睛,抬手匆匆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睁开眼睛,沉声道:“拓拔将军,去准备登基仪式吧……”

拓跋延极抬起头来,正巧司马翘楚低头,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砸到拓跋延极的脸上,顷刻间碎成水花,那个眼神竟让拓跋延极心中一紧,立刻起身道:“是,微臣这就去办。”

司马翘楚平复着呼吸,越是可怕的人面对猝不及防的变故就越是泰然,如今司马翘楚已经接受了这个常人十分难以接受的现实,他迈开了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上面前的台阶,每一步,都像是在自己的心中花开了一刀,每一步走起来都是那么艰辛痛苦。

可是他的面容依旧高傲,依旧无懈可击,似乎一眼望去找不到任何缺点。他走进皇上的寝宫,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像极了三年前,他要离开皇宫来跟父皇辞别的样子。

司马翘楚甚至还记得,当年父皇曾慈爱的看着他沉声道:“你是我的儿子,楚儿,就把天下都打下来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是那么豪迈,神情是那般喜悦,而如今看着软榻之上那具骨瘦如柴的尸体,司马翘楚心如刀割,他立于病榻前,凝视着面前的父皇,他闭着眼睛,干瘪的身躯像是沉重的耳郭,让司马翘楚无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