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真的累了,才这般的分秒必争,也是他们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以惊人的速度睡过去吧。江皖南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言论,一直以来,江皖南都觉得自己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可是自从遇见了司马翘楚,江皖南便是知道了有苦难言的滋味。
于是她凑近司马翘楚的床边,故作镇定的问道:“我只是想问,把七叔的尸体送回江府的人是不是你?”
一直在等待着回答,兴许是心焦了些,良久没得到回应才会厌烦,她气冲冲的走到床边,却愣住了,这个混蛋难道是睡着了?江皖南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打醒,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完全不放在眼里,可是看着司马翘楚安静沉睡的样子,江皖南却微微蹙了蹙眉。
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是哪个自大嚣张,飞扬跋扈的司马翘楚,倒显得温润如玉,儒雅翩翩,江皖南怒了努嘴甚至是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啊,司马翘楚是个怪人,他们这种怪人都哟一个神奇的功能,就是能迅速的入睡,也能迅速的醒过来,似睡非睡,让人捉摸不透。
江皖南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举起来,心中想着若是砸下去会怎么样?砸死他算了,也算是为大战除害了,可是砸死他是不是有些太恩将仇报了?无论如何他三番两次救她是真,东郭先生与蛇,吕洞宾与狗,农夫与狼一个个故事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江皖南又恨力不从心的放下花瓶。
果然良心不是一个好东西,江皖南只能憋了一肚子气退出房间,司马翘楚听见声音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望着头顶的红绡沙曼,思绪万千,若不是当初人性,自负的觉得世间本就无女子配得上他,若不能两情相悦,到是可以做上一笔百利而无一害的生意,这般草率的迎娶了拓跋阿娇,如今可会这般后悔?
原本以为自己是不会对什么女人感兴趣的,这么看来倒是自负了些,只是因为拓跋阿娇家世显赫,即便是夫子也是高兴地不得了,即便是对拓跋阿娇没有丝毫的感情司马翘楚也觉得这笔生意稳赚。如今倒是给自己带了个大麻烦。
妾生君已娶。如何才能不负故人不负卿?
司马翘楚这时才开始明白为何夫子说,心如止水,不是未蒙启化,便是历尽沧桑,原本以为他是第三种无欲则刚,才明白只不过是未见良人。
兴许就是因为新鲜,只要再相处些时日,定是能视她如同拓跋阿娇或是其他莺莺燕燕一般如无物,再或是,江皖南本就天赋异禀聪颖过人,留在身边为我所用,也算是物有所值。想到这司马翘楚倒是安心了些,他松了口气,抓紧这最后的时间休息。
临近傍晚,一日琼州之行即将结束,江皖南原本也是想休息一下,可是怎么样也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不如出去走走,这天下真是大啊,原本以为天下都是她的,却没想到,除了京城,除了边疆,这个天下太多的地方她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究竟是狂妄还是损失?
江皖南走出客栈,像是这个街道上所有的外地人一般,左顾右盼,缓缓于行,这里跟遥城所差不多,兴许是因为这个才会在耳边总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皖南……”
“皖南,这里的庙会尤为热闹……”
“皖南,放盏河灯,兴许能了了你心头的愿望……”
江皖南轻咬着唇,默默地地下了头,天色渐暗,远天处的云彩烧红了半边的天,像是那边疆上血流的河,带着希望,埋着绝望,他们曾肩并肩一起走过,他们曾风雨相随携手打下韩止戈的江山……
却未曾见过江山多娇,未曾见过这般良辰美景。若是往昔成了梦魇,皆因遗憾太多无力弥补,若是前程成了梦魇,只是顾虑颇多无力承担。
这种感觉是思念吗?思念一个狠狠被她拒之千里的人?江皖南现在倒是忍不住想再一次机会,若是当日皇太后赐婚,她可会同意嫁给青王?
不,不嫁,我要他活着……
江皖南痛苦的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丹青,此生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耳畔好像又想起了丹青的小声,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好像每张脸都是他的轮廓,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皖南?”
江皖南心中一惊,这里是琼州,谁会这般叫她的名字?江皖南迅速的转过身来。
琼州的街道点起灯笼,好像才一眨眼,已然是一副夜景,光影流岚,见他灯火阑珊处悠然伫立,如芝兰玉树,似朗月当空,轻摇羽扇,风雅翩翩。
江皖南一惊,一喜,一愣,一叹,终究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