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绍朴额头一疼,那卷纸已被赵栩丢了回来。
“今日阳光甚好,方医官既然说夏主长,你还是出去骑马再长长心罢。”赵栩阴森森地道。
那卷纸半卷半舒展掉在地上,上头画着男子独有之物,丑陋狰狞得很,一旁标注着各部位名称、俗称和道家之称呼,又有穴道讲解,更有密密麻麻小字列出会生哪些病。以医载道他真是费了好些苦心,也只有九娘子那样爱读书又疏阔大方的女子才能领会他的苦心。何况他可是根据自己目测来的大小描绘,已觉得极其雄伟壮观,殿下为何还这般生气……
方绍朴将那卷纸收了放回袖中,掀开车帘。日头明晃晃的耀得他眼花。他转过头躬下身子轻声纳闷地问:“殿下是嫌下官画小了还是细了还是——”
他屁股上已挨了赵栩一脚。
“滚!”
若没有章叔夜一把托住,方绍朴肯定骨碌骨碌滚下马车。
为小燕王殿下操碎了心的方医官犹自喊道:“殿下——见怪不怪才能怪自败——”
砰地一声,马车里的一只建窑茶盏在赵栩手里被捏了个粉碎。这个不要脸的坏东西——什么是怪?什么叫怪自败!
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章
自馆陶行至冀州阜城歇下时,赵栩收到陈太初飞奴传书。九娘捧着那小小纸条看了又看。
“他们走得这么快,二十就能到河间府。”九娘想到再过三天就能见到苏昉和陈太初,十分高兴。出门在外,虽有诸多不便,但又有许多在京中和翰林巷没有的好处。
“六哥,从河间府去中京还有多远?”九娘将纸条放到赵栩身前的案几上。
赵栩歪在罗汉榻上,顺手取过一旁的舆图摊了开来:“来,我指给你看。”有多远他自然一清二楚,但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好歹能亲近不少。
九娘双目盈盈泛波,似笑似嗔地落在赵栩刚刚拆了纱布不久的肩伤上,再看到他桃花眼中的委屈劲,又好气又好笑。她心里的羞恼早在看到他伤口时就烟消云散,只是那夜后她才明白何为“少年情热”,显然两人越亲近赵栩就越难以自控,最糟糕的是她自己也不如想象中那般有定力,一经点火就有燎原之势,这才刻意不和他独处。
她说了几次自己并没有恼他,赵栩却误会成她在恼方绍朴,一路折腾得方绍朴蔫得不行。但她说自己也没有恼方绍朴,赵栩就更不明白了。可要她清清楚楚说怕他情热情动难以抵抗,她委实也说不出口,更怕这人厚着脸皮得意洋洋越发放肆。一路上看着赵栩委屈得不行,用方绍朴的话说:“殿下幽怨的小眼神委实颠倒众生,即便被殿下责骂,也心甘情愿,还能多吃几碗饭。”
眼下看着赵栩这幽怨的小眼神,九娘禁不住侧过身子尽力忍着笑。他是够委屈的,原本早几日就能到阜城的,恰逢她小日子,硬是一天才走两三个时辰,只托辞要等陈太初一行人会合不着急,路上越发体贴小意。
赵栩见她只笑着却不过来他身边坐,急得挠心挠肺,偏偏惜兰和成墨还在一旁伺候着,便苦笑着一撑罗汉榻,往旁边移开了一些:“这般你可放心了?”
九娘上了脚踏,挨着案几坐了,歪头瞥了赵栩一眼,轻笑道:“这般你可称心了?”赵栩脸一热,低声道:“你的心便是我的心,你说如何就如何。”
“那我既不许你做君子,也不许你做小人。”九娘眼角里见他伸过手来,更低声地嘀咕了一句。
案几下那只悄悄伸出来想去牵九娘的手骤然停在半路。赵栩抬起手来,指背轻轻蹭了蹭下颌,怅然喟叹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阿妧,这世上男子,如果面对心爱的女子,没有时时刻刻要亲近的欲-念,又能心爱到哪里去?”
九娘如今自然是信了这句话的,方绍朴也以医者身份极不委婉地提过多次,若不是孟建这位爹爹吹胡子瞪眼睛制止,还不知要说得多么露骨直白。她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惜兰,微微点了点头。惜兰福了一福退到了屏风外去。成墨心里高兴得很,赶紧跟着惜兰退了出去。
赵栩一怔,又一喜:“阿妧——?”这独处来之不易,等她说完她想说的,他也有许多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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