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栩收了笑,认真地道:“阿妧,你再唤我一声。”
九娘一怔,抬起眼。
赵栩吃力地侧翻过身,撑起了头:“再唤我一声。”他拍了拍右腿:“你方才喊了一声,觉得腿是麻的,真的,有知觉。”
“六郎?”九娘将信将疑,见他双眼微眯似乎竭力在感觉腿有没有知觉,便站了起来:“我请方医官来看看。”
赵栩眨眨眼,刚要开口让她再喊一声,屏风外头传来方绍朴的声音:“下官在!下官来来来了。”
赵栩叹息一声,仰面躺倒。右腿还真有了知觉,麻得厉害。其他地方却酥酥麻麻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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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间,向太后才带着赵梣来了雪香阁,先去探望了太皇太后,再来看赵栩。见赵栩人精神尚可,便细细问了方绍朴解毒的事。
方绍朴看了看赵栩,犹豫了一下。
“无妨,你直接告诉娘娘实话就是。”赵栩淡然道,将实话那两个字说得重重的。
“回禀娘娘,殿下所中的毒十分罕见,寻常排毒法眼下并无大用。殿下右腿还未恢复知觉,下官已尽力而为。”方绍朴躬身答道,这次却没有结巴。
向太后一怔,见陈素泪眼涟涟,不由得也落下泪来:“这可如何是好?多久才得好?今日相公们也在问此事。”
赵栩道:“娘娘无需多虑,十五郎同娘娘亲近,心地善良,娘娘细心教导即可。六郎就算只有一条腿,保家卫国责无旁贷。今日朝中可有大事?”午时才下朝,恐怕朝中无好事。
向太后拭泪道:“你听了后,莫急坏身子。今早西军来报,凤翔失守,陈太初失踪——”
赵栩腾地坐了起来:“陈太初失踪?!”
陈素和一旁的赵浅予也失声惊呼起来。
“算来已经三天了,如今西夏大军怕已逼近京兆府。”向太后愁眉不展:“今日二府定了下来,由天波府的穆太君挂帅出征京兆府。”
赵栩一怔:“穆太君年过八十,如何挂帅?谁出的主意?为何不是——”
为何不是舅舅挂帅出征!
一旁吃樱桃的赵梣接了口:“吕先生说,今早太学有两千多学生,在宣德楼门前跪着呢,要朝廷赦免什么的,还要朝廷捉拿小娘娘的哥哥,要不然就一直跪在那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向太后叹息道:“昨日已捉拿了四千余乱民,今日士子又闹事。谢相便提议请穆太君挂帅,陈青随军,以掩人耳目,安抚民心。陈元初的事还未了,陈太初又失踪了。眼下朝中也争得厉害。老身和你皇太叔翁也觉得这个法子好。”
赵栩却想到二府这样的安排,还因自己若即位,陈家便成了外戚,按祖制绝不可许以军权。他胸口一团火又烧了上来,掀开锦被就要下榻。
“六郎!”陈素赶紧一把扶住他,看着他搬起右腿的样子,禁不住哭道:“你好好歇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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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子抬着赵栩出了雪香阁,太后和官家的辇车也往垂拱殿而去。
gu903();九娘依依惜别六娘和赵浅予,跟着慈宁殿的女史登上肩舆,往东华门而去。一路缭绕宫墙千雉,森耸觚棱双阙,她心头沉重得很,陈元初生死不知,陈太初又失踪不见,秦州凤翔相继失守,秦风路一大半已落入西夏之手。陈青随军出征,却无决断之权。魏氏一个人怀着身孕怎能继续住在相国寺。还有赵栩的腿伤。不知道这众人拼死辛苦得来的胜利,算不算胜利。阮玉郎又去了何处,做些什么,女真和契丹之争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