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被莫决商踹到的小兄弟又在隐隐作痛了,森森的蛋碎,蛋蛋的忧桑。
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母亲从那堆夫人堆里拉走,这种被扯后腿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算不说,他也知道了,母亲欣赏的青年,就是莫诀商!
用眼神狠狠剐了一眼莫决商,哪里有当初追求人时,觉得对方又是可爱又是傲娇,这简直就是一只美人蝎,现在恨不得生吞下肚以泄心头之愤。
那么多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绵绵当然感觉不到刘逸青那森森的爱恨交织,他站到从大厅中央升起的环形舞台上,微微垂着头,微长的额前碎发将他的表情遮住了,看上去就像是丧失斗志似地,越发助长周围的倒喝彩。
但被刺激了的夫人们,也同样形成了阵营,为绵绵呐喊助威,声势浩大,一时间还没开赛场面就前所未有的火热。
曲阳一袭浅灰色暗纹唐装,走动间衣摆翩然,步伐犹如弹奏的琴音,眼神平静,心中却带着一颗不能输的决心,不论面对谁,他都不会轻敌。
从他出现,火热的气氛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喧嚣声渐渐消失。
他就是拥有神曲称号的曲阳。
在他们站在舞台两侧后,中央形成凹地的瓷砖缓缓上升,将两架乐器展现在人们面前。
试题终于要出炉了!
抽气声不绝于耳,是华夏古国据说已经失传的乐器:箜篌!
两架乐器分别被侍者小心摆到参赛者面前,摆在绵绵面前的琴体浑厚,龙身凤型,洛以玛瑙,琴漆有断纹,古言云,断纹琴音质透彻,名贵非凡。
“曲阳,曲阳,曲阳!”安静的会场炸开了锅。
曲阳即使年纪尚轻,却有大批音乐拥护者,音乐无国界,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喜爱对梦想执着的人。
他是年轻人追逐的目标,告诉世人音乐是可以成为天籁的。
参赛组的规定,在抽签两人后,输者离场,任何挑战者都可以上台继续与胜者比赛决出胜负,这样循环下去最终决出冠军。
但乐组中,只要曲阳一上台,就定了乾坤。
不少人与音乐学院的人一样已经拿出了手机、摄像机等工具开始上传各大网站论坛,准备在第一时间将赛况传输上去。
而事实上,每年的这个时候,蹲在电脑前等待赛事的人有很多。
他们在赛场外,也是屏息等待着决出胜负的那一刻。
曲阳端坐在箜篌前,双手抚上琴弦后,琴音一出,就像是羽毛划过清澈泉水的声音,在耳膜间轻轻振动,空灵宛若冰雪中的潺潺溪水,整个人都融入荷塘月色之中。
一曲结束,是所有人尚未恢复的沉醉摸样。
曲阳并没有得色,他平静的伸出一手,像是邀请绵绵。
绵绵置若罔闻,像是被锤子钉在了原地,没看任何人,似乎隔绝了所有喧嚣谩骂。
“下去吧!”
“脸皮真厚,还赖着干嘛!”
“别丢人现眼了,下去,下去!”
“下去下去……”
就算是赛场中,唯一偏向绵绵的贵妇人们,也在这样排山倒海的怨怒中暗暗担忧的望着绵绵,只希望他能快点下台,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二楼落地窗后的帘子被拉开了一角,一位贵气的妇人将整个赛场一览无余,青年的步伐不轻不重的踩在俄罗斯毛毯上,错身站在她身后,“母亲,还在生气吗?”
“早就不气了,那败家子,我不会再给他一分钱!”妇人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宛若有粘稠的液体糊满了眼。
“等等,爵儿!那孽畜竟然要准备演奏了!”时时刻刻关注的莫夫人发现了异常。
若说曲阳会箜篌,没人会怀疑,但莫诀商怎么可能会?
莫夫人顾不得仪态,撩起裙摆就快步走出房间。
莫爵晦暗不明的眼神注视着台上的莫诀商,少年还透着青涩的脸却充斥着成熟男人味,诡异的融合在一起形成特殊的魅力,修长白皙的指腹隔着西装,摩挲着心脏处,死死揪住衬衣。
又发作了!
紧紧抓着窗边的沙发,剧痛让他抓破了真皮靠背,露出了里面白色棉絮,莫爵的脸刷的白了,牙齿几乎被咬断,像被搅碎的心脏如同一根主脉,控制着将身体抽紧割断。
没人能体会一个随时要进入棺材的心,就像他莫爵永远都是孤独的一样。
舞台上,像是雕像的绵绵动了,浑身的气质一下子变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古韵,看台上,钻研华夏古国的礼仪老师眼神一亮,招呼着身边的曲老。
他们都是这次赛事的评委,坐在最佳位置评判赛事的比分。
“曲老,快看!”
曲老眼神凌然,他似乎看到一个真正的琴圣灵魂,那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写意自然,像是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这样的气度胸襟,是刻苦钻研琴技的曲阳完全比不上的。
琴,并不是技巧决胜的,而是心,一颗与琴意融为一体的心。
过于追求胜负的曲阳,本末倒置了。
绵绵似乎与那箜篌相得益彰,那双黑曜石似地眼神缓缓闭上,双手抚上晶莹的琴弦上,一根根坚韧剔透,像是在倾诉琴的精神。
这模样,更像是在和琴做交流。
许多观众本想再录完曲阳的曲子后,就关掉现场直播了,但看到绵绵那浑然忘我的状态,不知怎么的,继续录了下去,甚至有人调整镜头,以特写和近景镜头来拍摄。
绵绵透过琴圣的悲伤的心,似乎真的感受到这把琴的情绪,手指不自觉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