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看着气急败坏的少年,“好了,你就说是我弄丢的,明儿我给你买一辆新的,这事就能过去。”
高燃忘了把车锁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我爸还是会训我。”
封北给他出主意,“那你就哭,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高燃撇嘴,“拉倒吧,我要是哭了,我爸会瞧不起我的,他说男子汉不能哭。”
封北说,“我赞同。”
“……”
高燃回家,吕叶完成任务走人。
临走时还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高燃,把高燃看的浑身发毛。
不知道吕叶怎么做到的,高老太哼着小曲儿磕方瓜籽,心情很不错。
高燃的心情不好,他静不下来心做作业,一边转笔一边说,“奶奶,你知道我表哥吗?刘成龙?我大姨刘文英?”
高老太的牙口还行,咔嚓咔嚓声响了会儿,她呸呸吐掉方瓜籽皮,“六六,我跟你说啊,你大姨坏着呢!”
高燃的手一抖,旋转的笔从他手指上掉下来,他的心跳加速,尽力不吓着奶奶,“为什么这么说?”
高老太不回答,只拿混浊的双眼瞪着他,“还有你表哥,那孩子更坏,他们一家都坏,坏透了,没一个好东西,早晚要遭报应!”
高燃重复那才那句话,“为什么?”
高老太枯瘦的手在瓷盆里翻翻,“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长了眼睛,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高燃听着渗得慌,他搓搓鸡皮疙瘩,“表哥死好些天了,大姨因为杀人被关,现在就剩表姐一个了。”
高老太又不说话了。
高家庄跟石河村就隔一条田埂,在这个村喊一声,那个村都能听得见,高老太一大把年纪了,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事不奇怪。
可惜高燃怎么问都问不出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草稿纸,大姨父是看到双头蛇蜕皮,吓破胆死的,这事儿他是听说的。
大姨一个人拉扯大表哥跟表姐,俩孩子都跟她姓,也都长大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封北答应给高燃弄一辆一模一样的,他叫人去联系医院调出监控画面,自己去找郑局,进去不到三分钟就没了耐心。
“郑局,公事明说,私事就别说了。”
郑局前一刻才跟专案组开完会,原先找的线人反水了,提供的情报是假的,曹世原带的人遭到贩||毒|团伙埋伏,这次任务当中,多名警员受伤,一名警员不幸身亡。
专案组的人跟着曹世原安抚警员家属去了。
处理完公事,还得管私事,关系到女儿的终生大事,不管不行。
郑局把茶杯往桌上一扣,“你看看你那为难的样子,不就是让你陪慧慧吃个饭吗?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
封北揉额角,“郑局,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宁愿上刀山下油锅。”
郑局听着就火大,“掏个屁心窝子,我女儿是高材生,年纪轻轻的,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条件好得很。”
封北懒懒的说,“所以啊郑局,您把女儿跟我这么个脑袋拴在裤腰上的人往一块儿凑,这不是害她吗?”
郑局摆手,“行了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
他长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那天是慧慧的生日,她嘴上虽然没明说,但这两天老跟我打听你在忙什么,这样吧,你抽个时间把她约出来,陪她吃顿饭再把她送回家,这事儿就算了了。”
封北一个头两个大,“郑局,我现在真没那方面的心思。”
郑局的眼睛一瞪。
封北收起了懒散的姿态,他的背脊挺拔,坐姿端正严谨,“我把生命交给了国家,交给了党和人民,我没什么是自己的。”
这话说的漂亮,拒绝的理由也很充分。
郑局谁啊,他可不上当,慢悠悠的说,“你不还有心吗?”
封北把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面,也回了个同样的语气,“心要留给我爱的人。”
那意思已经非常直接了。
郑局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更清楚这一行的明天有太多未知数,女儿应该跟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过日子,但是她偏偏挂一棵树上了,怎么劝都不听,不撞南墙不回头。
桌上的座机响了。
谈话终止。
封北示意郑局接电话,他带上门站在门外,眉间有几分孩子气的疑惑。
情爱这玩意儿不靠谱,很玄乎,浪费时间,又无关紧要,从来都不在封北的人生规划里面,他把自己奉献给了这个岗位。
郑局跟他提起那句话的时候,他没来由的从嘴里蹦出来一句,心要留给他爱的人。
封北捏捏鼻梁,这话没毛病。
但是他说出来,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