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艺术品,走到室外去参观大迷宫。
这个迷宫占地太大,被主办方设在了广场中央,据说用某种环保材料做成的,从外观来看很科幻。
钟采蓝意思意思读完了一旁的介绍,很快和聂之文走进了迷宫里:“听说这个迷宫挺难的。”
“嗯,可能是要表达人类对于未来的迷惘吧。”聂之文开了个玩笑,“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出口。”
钟采蓝认真道:“有出口,刚才介绍里说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聂之文忍俊不禁。
钟采蓝似乎有点尴尬,咬了咬嘴唇,转移了话题:“我们往哪里走?”
“反正我跟着你走,你就跟着感觉走。”
两个人在迷宫里转悠了一会儿,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聂之文道:“下雨了啊。”
钟采蓝懊恼道:“我没带伞,我们快点出去吧。”
和他们一样准备离开迷宫进室内躲雨的不在少数,但迷宫实在是太复杂了,等到他们离开时,进不进室内已经区别不大——反正都是落汤鸡。
聂之文递了包纸巾给钟采蓝:“擦擦吧。”
“不行。”她尴尬道,“妆还算防水,一擦就全花了。”
聂之文了然,斟酌片刻,问:“我家就在附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愿意上去坐坐?”
“啊。”钟采蓝攥着湿漉漉的头发,犹豫再三道,“还是算了吧。”
聂之文笑了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下那么大的雨,书展说不定也要取消——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现在就送你回去,我有点舍不得。”
钟采蓝好一会儿没说话。
聂之文现在已经有点能把握住她的性格了,又道:“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怀好意,我没那么可怕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采蓝低着头,微微笑了笑,像是不太好意思似的,“怕给你添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我一个人住,不麻烦。”聂之文拉住了她的手,“跟我来。”
钟采蓝便不再说什么,跟着他走了。
聂之文说的不假,他家离会展中心不是很远,在一栋高级公寓里,一梯两户,楼下有保安,私密性极佳。
“进来坐吧。”聂之文开门进去,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拿了一块毛巾,“快擦擦,当心感冒。”
钟采蓝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聂之文家的装修很简洁大方,收拾得也很整齐,桌上的杂志都垒得整整齐齐,乍看之下,一点都不像是单身男性的家。
“那个,”她笑,“借用一下卫生间可不可以?”
聂之文引她过去:“随便用。”
“谢谢。”钟采蓝轻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才略显拘束地走到镜子前卸妆。
早知道会下雨,她特地用了防水的彩妆,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只是稍微有些花了,她从包里抽出卸妆湿巾,慢慢把脸上的妆擦掉,眼神却不动声色地巡视着卫生间。
香皂、洗手液、毛巾……摆设的东西都很平常,没有什么女性专用品出现,角角落落都打扫得很干净,看不到什么污渍。
钟采蓝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心想,高银月来过这里吗?她死前的那天晚上,是不是来找聂之文了?这里,又是否是她的葬身之地?聂之文,真的是凶手吗?
她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稍稍设计了一下。
说来也是巧合,早在很久之前,她就闲着没事刷过聂之文的朋友圈,他有夜跑的习惯,偶尔会把跑过的公里数截图发出来,看过几次,她大概就知道他家住在哪一带了。
会展中心就在他家附近,她怀疑这个选址也是别有用心,不过没关系,她愿意顺水推舟,所以,她选了一个会下雷雨的天气。
聂之文真的很配合,一下子就把她带到这里了。
也是,他永远也想不到她会和高银月有关系,这个优势,可不能浪费了。
钟采蓝整理着思绪,掬水把脸上的残妆都洗掉,卸了妆,特地用腮红修饰出来的好气色渐渐消失,镜中的人一脸惨白,她抽了张纸巾把脸擦干,重新上了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带了那支告白口红,轻轻涂了一层,脸色顿时亮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对镜中的自己扬起一个微笑,还是有些僵硬。
这可不行,钟采蓝又尝试了一次,这次看起来自然多了,周孟言说她擅长控制情绪,好像是真的,有的时候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以为脸上的样子,或许就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最后,她把头发草草擦干,用手指微微梳理,直到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才走出去。
聂之文已经煮了一杯姜茶给她:“快喝吧,当心感冒。”
“谢谢。”她接过来,双手捧着杯子,耳朵微红,那是用口红特地抹出来的效果,“给你添麻烦了。”
“是我该道歉,约女孩子出来,结果弄成这样。”聂之文看起来也有点懊恼。
钟采蓝笑了起来:“那就都不要再道歉了,谁知道会突然下雨呢。”
聂之文点头道:“好,不说了。”
钟采蓝捧着姜茶小口喝着,思索着适合切入的第一个话题:“你……”
谁想聂之文也同一时间开了口:“你……”
“你先说。”钟采蓝立刻道。
聂之文笑了笑:“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姜茶不太好喝吧?”
钟采蓝在想心事,没怎么喝姜茶,没想到被聂之文发现了,她心中警醒,但脸却微微红了:“没有。”像是怕他不信似的,她很快把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