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没天理了,小辈儿攥着打老辈儿啊,好啊你个浑娃子乔老二,当真反了是不,还敢动手打自个儿的姑母啊!”
桩子回身一伸胳膊要去抓乔氏,奈何春花挡着没够着,大脚两步到门口,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这木头娃子从没和人骂过仗,几句下来脸就涨的通红。
这会儿正是做晚晌饭的点,院子里的门敞开着,下地又或是赶集回来的人儿三三两两,路过听到动静儿都驻足往里瞅着,有些没注意的一瞧这儿聚了些人,也都回来看个究竟。
“哎呀,嫂子,你别拦着我啊!”
我不拦着你行么,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你要打下去,有理也变成没理的了。
春花挡在桩子跟前,心里这话没空说,使着力气声音也高了几分,像是说给外面的人儿听的。
“你也好意思说自个儿是姑母,有你这样的姑母么,把自个儿的亲侄女儿往火坑里推,都是当娘的你咋一点心肝都没有哩!”
张氏从堂屋里出来,扯着桩子小声说着把他打发走,冬儿还在灶里,她胆子小别吓到她,让他先陪冬儿去,这女人跟女人拌嘴子,男人还是少搭嘎得好。
“谁没心肝了,都说了我给寻的是好婆家了,人儿家底厚实,又有名气,把冬儿娶过门不给受苦不给受累,还买丫鬟给伺候着,像这么好的婆家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乔氏强词夺理说了一堆,春花给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乔氏自认为她说的好,觉得不过瘾又加了几句。
“还有啊!哪跟哪就叫推火坑里了,我是把她拐走了还是把她卖到脏地界里去了,我这做姑的给自个儿侄女说婆家咋了,总比她哥她嫂硬扣着她在家里做活儿,不让她出嫁的好!”
张氏一听就明,赶在春花开口前她就说上了,“乔二妞你说啥哩,啥叫扣着冬儿不让她出嫁,分明是你自个儿上门来说亲事的,别把脏水儿往冬儿身上倒!”
桩子一走春花着实轻便了不少,一琢磨张氏的话,才明白乔氏方才那么说还真是一语双关啊,一来是说她跟乔武这做哥嫂挡了妹子的婚事,二来是暗指冬儿按耐不住,想要嫁人儿了!
乔氏反驳道,“谁倒脏水了,大伙儿给评评理啊,我这做姑母的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为的就是上门来给侄女儿说婆家,那侯家的好儿郎……”
春花气极反笑,瞪着乔氏,“好个候家的好儿郎啊,要是地痞二世祖都成好儿郎了,那这天底下就没人儿,一个一天到晚寻酒闹事儿,青天白日调戏人家妹子媳妇儿的痞/子到你嘴里都能说成是好儿郎,你到底吃了马婆子多少好处才能吐出这些话来!”
她这话挑的明白,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春花嘴里的痞/子,还有乔氏口口声声念叨的好儿郎是谁了!
乔氏扯着嘴刚要开口,春花又说上了,“都说当娘的有私心天地不理,你既然觉得候家的那个是好儿郎的话,你咋不留给自个儿的女儿哩,干脆把自个儿的女儿全说给他得了!”
外面的人儿听了都笑了,武子他媳妇儿这张嘴可够厉害的,害了病才是吃了吐哩,当真是骂人儿不带一点脏字儿的。
院子里大门敞着,那些人又是说又是笑的传到乔氏耳朵里,本来离得就不远,把乔氏气的直想摔门。
乔武这时也来到跟前,阴沉着脸把一包袱上首饰衣裳扔到乔氏面前,声音不高可也却带着不少怒意,“把你饲主的东西拿回去,别到时记不住味忘了摇尾巴,且不要留在这儿脏了我家的地头,免得我费水费柴禾还洗不干净!”
乔氏脸上挂不住了,让侄子侄媳妇儿这样指着鼻子骂还回不了嘴,那武子更狠来着,这不就,骂她是条狗么!
她顿时就火大上了,“乔武,你个小崽子凭啥跟我在这儿吆五喝六的,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不过是我大哥……”
张氏吓了一跳,忙吼了一声,动手上前赶人去了,“你这死婆子越说越没谱了,这张嘴就是个不消停了,你赶紧回你的下坡村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了!”
在外的那些个村民听得七七八八,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乔氏是想把自个儿的亲侄女说给候四儿,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愣是说给一个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地/痞,这不就像她嫂子说的,把人家好闺女往火坑里推,这人儿还是当姑的么!
乔氏瞅着外头那些人儿都一边倒,对她指指点点的说道上了,识趣的把地上的首饰衣裳都揽到怀里,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一只镶着珍珠的簪子掉到泥水,她抓着起来顾不得其他,边走边往胸口上抹,只是这么擦也擦不干净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