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骞倏地抬眼,望向夏衿。
夏衿的目光不避不闪,与他对视着,声音变得轻柔,除对面的罗骞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楚馆里有一个叫柔儿的清倌人,清丽脱俗,让人见之难忘。只是近日她被朱家公子多番骚扰,要买她的初夜。老鸨迫于无奈,眼看就要松口。”
她嫣然一笑:“我听说,文人有赠妾之雅举;而且我还听说,后天官衙沐休之日,柔儿姑娘会应好友之邀,去桃溪踏青看桃花……”
说到这里,她收回目光,端起茶来轻饮一口,然后悠然眺望院中风景,不再说话了。
罗骞沉默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这能行吗?我听我娘的陪房说,章姨娘进门后,我娘也曾弄过几个女子进门,结果我爹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反过来责怪我娘。我娘跟他吵过以后,他就待我娘更冷了。”
“时机不对。”夏衿淡淡道,“情正浓时,自然眼里没有别人;但时日久了,一张脸再美艳,总有看厌的时候。喜新厌旧,男人的通病。”
罗骞看着夏衿,怔怔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夏衿眉毛一挑,询问地望向他。
“我不会。”罗骞忽然低声道。
“什么?”他这话让夏衿摸不着头脑。
“我说,我不会。”罗骞低沉的声音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回旋。
他收回目光,紧抿了一下嘴,右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然后鼓起勇气。目光又投射到夏衿脸上:“我、我对你,永远不会生厌。”
夏衿的心停跳了半格。
她抬起眼来,望着罗骞,不动也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直把罗骞看得神色慌乱,脸色通红起来。才收回目光。淡淡道:“我没有断袖之癖。”说着,站起来便要往外走。
“夏衿。”罗骞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夏衿看了自己的袖子一眼,喝道:“放手。”
罗骞却把那片布料抓得更紧了:“我知道你是夏衿不是夏祁。救我的。也是夏衿不是夏祁。”
他抬起眼来,眼神里已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眸色沉稳,脸上的红晕也慢慢消褪:“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这样说的,唯有派人去你家求娶。才是对你的尊重。可你……”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顿了顿,他转了个弯:“我母亲,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我张罗亲事。我试探过她的态度。她……她不同意。你能不能……能不能等我一段时间,等说服她,我再去你家提亲。”
听到这番话。夏衿的眼里的冷意消散了一些。
罗夫人挑儿媳妇的态度,她在宣平候府时就知道了。所以刚才罗骞表白的时候。她以为他是想纳她为妾的。毕竟这个社会,亲事都讲究门当户对。即便是地位低下如夏老太太,帮夏祐和夏袗等人挑亲事时,也还讲究个门户高低呢。在所有人眼里,她夏衿,是绝对配不上罗骞的。想进罗家门,她唯有作妾。
她刚才生气,是以为罗骞也作如此想。他看上了她,所以就使些小手段来挑逗她,等她动了心,就心甘情愿地委身为妾。
此时她虽然不生气了,但她并不想跟罗骞有什么感情瓜葛。
她冷着脸道:“不好意思,我没往那处想。所以你最好也别多想,好好地照着你母亲的要求娶妻。我女扮男装,为生活所迫,实属无奈。如果你胡思乱想,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着,她用力地将袖子抽回,转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罗骞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等夏衿快要拐弯时,他忽然大声问道:“你不答应,是不是因为今天那个男子,岑姑娘的表哥?”
夏衿的脚步一停,倏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罗骞:“你将我夏衿,看成什么人?”转身拂袖而去。
董方呆的角屋,是看得见大门的。看到夏衿出来,她忙从角屋出来,唤了一声:“姑娘。”
“走吧,回去。”夏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董方刚才在角屋里,并未问到哥哥的消息。有心想问一下夏衿,可见她神色不对,也不敢作声,跟在后面一起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夏宅,进了二门,迎而便见菖蒲满脸笑容地从舒氏院里出来,怀里抱着个白瓷花瓶,瓶里插着几枝含苞欲放的桃花。
看到夏衿回来,她忙迎上来,喜滋滋地举起花瓶,献宝似的递到夏衿面前:“姑娘你看,我去太太屋里找的花瓶,配这桃花再好不过了。”
夏衿看都不看那花瓶一眼,继续往里走:“扔了。”
“什么?”菖蒲一愣,疑惑地看向董方,“姑娘刚才说什么?”
“姑娘说,扔了。”董方跟夏衿距离近,倒是听清楚了。
“啊?”菖蒲转向夏衿,见她走得远了,只得小心地抱着花瓶,小跑几步追上去,提声问道,“姑娘,这花瓶可是宣平候老夫人派人送来的,咱们要是把它扔了,太太非打奴婢板子不可。”
夏衿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无奈地看了菖蒲一眼:“我是说,把那几枝烂桃花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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