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骞走过来解释道:“我们来得迟些,前面已被其他的马车堵住了,过不去。咱们多走几步吧。”
夏祁早已把刚才的事甩到脑后去了,心里不安起来,神情惴惴的:“这么多人来参加宴会呀?”
罗骞看了他一眼,道:“临江城虽有皇上赐的候府,但宣平候的老家却在平南乡下。即便回乡祭祖,临江城也不过是个落脚之处。平时他们一家常居京城。如今宣平候老夫人携女回乡,自然要宴请当地官员乡坤,以召告大家,她回来了。这是礼节。”
“原来是这样。”夏祁点点头,神情仍是不安。
他这么一个小老百姓家的孩子,见过最大的场合,就是亲戚家的喜宴了。即便是喜宴,都有父母长辈领着,还有堂兄夏祐做示范,他只需躲在哥哥、姐姐后面依葫芦画瓢就可以了,哪里有要他自主出头的地方?
可现在,一同赴宴的都是权贵乡绅,他作为治好王夫人病的郎中,没准还会被宣平候老夫人推出来,隆重介绍给大家,想想这种场合,夏祁都心跳如鼓,脚下发软。
夏祁的忐忑,夏衿自然看在眼里。但当着罗骞的面,她也不好出言安抚,只得跟着两人后面,往候府大门走去。
候府门前,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锦衣男子。见了有人来,他便笑着拱手寒喧,再派下人领客人进去,
罗骞低声对夏祁道:“这是候爷的远房侄子岑林,平时都是在临江城里,照看这座宅子和一些铺面、田地。”
“哦。”夏祁应了一声,朝那人看了一眼。
此时岑林已看到罗骞了,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拱手道:“罗公子,您来了?刚才我伯母还问起您呢。来,快快里面请。”
说着,他往夏祁和夏衿身上扫了一眼,问罗骞道:“这两位是……”
“这是夏祁夏公子,这是其妹夏姑娘。”罗骞介绍道。至于夏祁和夏衿的身份,他并没有具体提及。他深信,这两个人的身份,宣平候老夫人定然跟岑林说过。
果不其然。一说到“夏祁”两个字,岑林的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原来是夏公子。我姐姐的病,幸得你妙手回春。否则,郁气积攒于心,小病都要拖成大病了。岑林在此要代我姐姐多谢夏公子。”
这样的应酬,夏祁哪里经历过?幸好他见过夏正谦跟人寒喧,紧急之下倒也没失了分寸,抬起手回了个礼,脸上带着僵僵的笑容,嘴里客气道:“哪里哪里,岑公子客气了。”
罗骞看出夏祁的不自在,没等岑林说话,便接过话道:“岑兄,今天客人不少啊?你辛苦了。”
“确实不少。”岑林脸上露出一抹疲惫之色,不过这疲惫稍纵即逝,转眼之间他仍是一脸笑容,“家伯母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请大家过来见见面。我这做小辈的,辛苦一些也是应该。”
罗骞又跟他寒喧了几句,便由一个下人领着,往府里走。
绕过壁影,穿过一个院子,便到了候府厅堂。罗骞停在堂前,待得那领路的下人进去禀报,出来道“有请”,这才整了整衣衫,领着夏家兄妹进去。
此时的厅堂里人头攒动,堂上、两旁,站着立着许多人,正热热闹闹地说着话。见罗骞和夏家兄妹进来,这些人俱都停了嘴,朝他们望来。
这么多的女眷,众目睽睽之下,罗骞却依然神态自若。他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下人直接走到堂前,对坐在上首的宣平候老夫人行了一礼,嘴里道:“罗骞给姨祖母请安。”
“哈哈,骞哥儿怎么这时才来?你母亲可来了多时了。”宣平候老夫人笑道,又转头对坐在左边下首的罗夫人道,“想当年你还是这么点大的丫头片子,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唉,我们都老啰。”
“我们是老了,可姨母却还跟当年一样,都没多大变化呢。”罗夫人陪笑道。
“睁着眼睛说瞎话!”宣平候老夫人瞪她一眼,转过头又笑了起来,对罗骞道,“好孩子,你几位表哥年纪虽比你大,却淘气得很,没你懂事。等过年的时候他们来,我介绍你跟他们认识,你也教一教他们。”
她话声刚落,罗夫人便接话道:“姨母就会自谦。你家那几个孙子,我虽没见过,却也常听人夸赞呢。一个功夫了得,小小年纪就做了御前侍卫;另一个还考了武状元。我家骞哥儿能有你家孙儿半点能干,我就烧高香了。”
“你就会说好话哄我高兴,我不跟你说。”宣平候老夫人嗔她一眼,转过头来,望向了夏祁,向他招了招手,“来来,小哥儿,过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