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死了。
王霜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低头对着赵显禀报。
赵显眯着眼睛坐在矮桌旁边,声音平静:“什么时候的事”
王霜深呼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涩然:“大概是四天前的事情,北齐雍王府被指私通我大启,整个雍王府都被宣武帝杀了,姜小白一脉就此断绝。”
赵显动作僵在了空中,过了几个呼吸之后才重新动作起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好在他在临安城还留了一个闺女,也算是在人世间留下了些许痕迹,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本王先后两次邀请他去临安城,是他自己要去燕都赴死,求仁得仁,也是他的圆满。”
说着,赵显指了指矮桌对面的垫子,示意王霜坐下来说话。
王霜躬着身子,恭谨的坐了下来,声音有些怅然:“实话实说,如果正面在战场上碰到姜小白,双方兵力对等,抛开雷震子肃武炮不谈,末将没有把握胜他。”
赵显低头给王霜倒了杯热茶,轻声问道:“师兄又未曾与他交手,焉知胜负高下”
“二十多年前,末将在恩师身边做亲卫的时候,跟这位姜家的皇子见过面。”
王霜双手接过赵显递过来的茶水,声音有些唏嘘:“当时末将还是个少年人,也是恩师兵锋最盛的时候,我们肃王军越过长江打到江北去,一路纵横无敌,却被姜小白领了十万燕都禁军,把我们死死地挡在了江北。”
说到这里,王霜低眉道:“恩师用兵如神,那时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与我肃王军抗衡,可是姜小白只带着同等数目的燕都禁军,就死死地拦住了我们。”
这位淮安侯仿佛想起了当年的往事,闭目道:“后来,姜小白虽然在恩师手底下落败,但是我军也是惨胜,姜小白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把恩师逼回了江南,这场仗在我大启来说固然是胜仗,可是在北齐那边未尝就不是胜仗了,坊间说,恩师一生只此一败,末将等肃王军旧部听到这句话虽然生气,却也无从辩驳”
说到这里,王霜声音骤然低沉了下来。
“当时姜小白才十七八岁,而恩师已经统兵许多年了。”
“因为这一场仗,姜小白一夜成名,成为当时除却恩师以外,当世的第二名将,如果不是这些年他被元庆帝流放到了雍凉,恩师死后,我大启根本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赵显脸色平静:“可是他死了。”
王霜明显有些气愤,他长长了吐了一口气之后,心情平复了下来,开口道:“姜小白此人不该是这个下场。”
这便是英雄惜英雄的情节了,王霜兵法大概得了老肃王赵长恭八成,当世之中只有西楚韩当还有北齐姜小白跟他在伯仲之间,西楚的韩当前几年病死在床榻,因此王霜一直对姜小白颇为敬重,也在心里将其视之为对手,可是现在,这个对手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让王霜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就好像恩师赵长恭当年给人冤枉要谋反一样。
赵显看了看王霜面前已经喝完的茶盏,再一次伸手给王霜倒了一杯热茶,认识王霜这么久了,赵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向来沉稳的淮安侯如此失态,此时赵显心中也颇为沉重,轻声开口道:“师兄可是替姜小白不公”
王霜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只是觉得这北齐的皇帝,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叔父,实在是有些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