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笑着将她捞进怀里,两人前胸贴着后背,俱是不着寸缕,徐南风感觉到他身上的炙热,心中警铃大作,回首道:“少玠,这样不可不好,你又想作甚?”
“不做甚。”纪王压低嗓音哑声道,“宠了你这么久,偶尔也想欺负欺负你。”
徐南风可没有精力同他翻云覆雨了,便扯过被子裹住身躯,默默挪到床榻边。
纪王忍笑,撑起骨肉匀称结实的上身,将她从榻边拉了回来,低声笑道,“好了,再挪就要掉到床下去了,今日且放过你。”
说罢,他温柔地扳过徐南风的身子,柔声道,“让我看看,你哪里不舒服?”
徐南风耳尖一红,忙道:“不必看了,舒服得很。”说着,她撑着起身,将床头零落的衣裳一件件艰难穿上。
纪王单手撑着脑袋,倚在床头笑看她,打趣道:“既然夫人觉得舒服,以后便日日让我多伺候几回。”
日日?几回?
徐南风登时哭笑不得,扶着老腰喟然长叹:那我多半要疯。
十二月初,洛阳下了初雪。
碎雪如盐,窸窸窣窣地落在院中的湘妃竹间。徐南风往炭盆里加了炭,便拢着袖子坐在纪王身侧。纪王正在写年底需用的述职表,徐南风便在案几上寻了一本旧书捧着看。
两人各做各的事,谁也不曾出声,静谧中又透着几分温馨来。
约莫一刻钟后,纪王停了笔,徐南风便顺手将小手炉递了过去,轻声道:“喏,暖一暖指头。”
纪王却并未接那暖炉,只是起身挪到徐南风身后坐好,长臂一伸搂住徐南风的腰肢,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顺势吻了吻她秀美的颈项,温声道:“在看什么?”
“《百鬼匠集》,里头介绍了许多奇门遁甲、机关之术。”
纪王的手因长久握笔,被冻得微凉,徐南风便拉起他的指尖塞入自个儿的袖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的指尖。
“你何时对这些奇门遁甲感兴趣了?”
“随便看看的,打发时日罢了。”
闻言,纪王眸中闪过一丝愧色,低声道:“年底事务繁杂,冷落你了。”
徐南风想起纪王在某些方面的龙精虎猛,便笑道:“你那么爱折腾,我倒宁可你冷落我些。”
纪王笑了,咬着她的耳朵哑声道:“夫人是在夸我么?”
徐南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捂住耳朵道:“别闹了,痒。”
纪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胡闹了一阵,窗外的风摇动碎雪和竹叶,地面已是积了薄薄的一层白,纪王便道:“听母妃说宫中梅园的梅花开了,择日我带你去瞧瞧。”
徐南风笑着回应他的吻,点头应允:“好。”
然而,这一场红梅他们终究没来得及赏看。
十二月中旬,塞北胡族首领乌勒骨单于遣使进京,向皇帝提出了休战的提议,并请求联姻。
汉、胡两组数百年来交战不休,早已兵力疲乏,乌勒骨单于主动请求休战联姻,这与两国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大炎的皇帝不可能拒绝。
但朝中诸位公主都已出嫁,唯有九公主和十一公主待字闺中。
十一公主年幼,才十岁,自然不在和亲之列,那么联姻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九公主身上。
那一天的雪未停,贤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婢芝麻匆匆赶往纪王府,红着眼睛道:“四殿下,您快去宫中一趟罢,九公主出事了!”
第51章和亲
听说九公主成了和亲人选,徐南风和纪王匆匆披了斗篷便赶往宫中。可今日并非入宫探视的日子,纪王借上表述职之名,在宫门的碎雪寒风中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小黄门的回信。
来仪殿今日静得可怕,纪王和徐南风刚进门,便见一只茶盏迎面飞来,摔碎在纪王脚下,碧绿的茶水飞溅开来,染在他一尘不染的皂靴上,晕开一团深色的痕迹。
而碎瓷片的旁边,赫然跪着九公主和剑奴。
气氛一时很凝重。
宫婢和内侍屏息以待,伫立殿中两旁,而须发斑白的老皇帝则坐在最前头,双目圆瞪,怒视九公主,一副龙颜大怒的模样。贤妃娘娘侍奉在君侧,悄悄给纪王递了个眼色。
纪王和徐南风对视一眼,随即跨过满地碎瓷渣,撩袍跪下,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叩见母妃。”
皇帝冷哼一声,威严道:“你们来做什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滚出去!”
纪王不卑不亢,慢条斯理道:“回禀父皇,年底的述职表儿臣已备好,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特来呈给父皇。”
贤妃也笑着打圆场:“南风是臣妾叫来的,上月底我与她便约好了,今日要来取我新做的冬衣。”
贤妃是江南女子,嗓音如同她的人一般温婉,如流水凤鸣,十分好听。皇帝眼中的戾气消散了些许,虽然面色依旧有些难看,但还是命人给他们夫妻俩赐了座。
“老四,你也劝劝这丫头,身为公主,却跟自己的侍卫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说罢,皇帝沉沉地望了贤妃一眼,道,“你也是,朕将惜月交给你教养,你却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教会她!”
贤妃忙敛眉跪下,以额触地道:“臣妾无能,臣妾惶恐。”
纪王刚要开口,九公主却挺直了背脊,抢先开口道:“我没有同自己的侍卫厮混在一起,也不关母妃的事。”
“混账东西!那你究竟是因何不愿和亲?”皇帝儿女众多,还无人敢像九公主这般直言顶撞他。
纪王安抚地拍了拍九公主的背,示意她谨言慎行,这才扫视地上沉默跪着的剑奴一眼,温声道:“千牛卫因何在这?”
剑奴抬起眼,俊秀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一字一句道:“卑职自幼仰慕九公主殿下,恳求陛下开恩,准许九公主下嫁于卑职!”
皇帝勃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