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想了很久,之所以跟先生说起,是想让先生帮我给大元帅带一句话,无论我的父亲有怎样的谋划,我的心向民国,还请元帅先生对这紫禁城手下留情。”
看着林葳蕤远去的背影,已经成年的少年突然叹了老成地叹了口气。
“主子您因何故叹气呢?”年迈的老管事默默跟在主子身后。因为不想让宫里那帮大臣和醇亲王知道他这次找林葳蕤的事情,他这次清晨出来只带了一个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老太监。
“因诸多事而叹,可叹我坐在最高的那把椅子上,却由不得自己。亲王想干什么,请了这么多洋人赴宴是为了什么,真以为朕年幼便看不出来吗?可笑,民国已成定局,妄再不自量力,最终恐怕只能落得个被赶出宫的下场。”而这个下场,他已经在梦里见到了。他之所以这样做,既是在投诚,又是在谈条件,毕竟,他只想要保全这紫禁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白发苍苍的老管事垂下了眼,闭紧了嘴巴。这些话,都将伴随着他到地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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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葳蕤不知道主仆俩的话,不过正是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林葳蕤心生困惑,面对原小岚的询问,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把笔放下来,胳膊肘撑在椅上,优雅翘起腿,问起了另外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说,人做梦会梦到前世或是未来吗?”
“说不准,小时候我常听老班主说起一些江湖奇人异事,空穴不来风,虽说大多数传言多以讹传讹不可信,但总有一些人真有些特殊的本事。所以说,这预见之事的真假也说不定。人们时常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认定为不存在,殊不知世间奥妙无穷,人何其渺小,如何能全部探尽?”
林葳蕤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都能穿越,还能进入芥子空间,别人做了个预知梦又如何不行呢?相比别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妖怪吧?
林葳蕤笑了笑,“继续刚才讨论的事情吧,刚才说到哪?”
“刚才我们说到了唱戏的场地,北平的有凤来居地方大,我见这图纸里最顶楼有一个弧形的音乐大厅,或许可以在这里办,听说你们还配备了洋人的新型扩音器,如此一来就不怕后头的听众距离戏台太远听不到了。”
北平的有凤来居已经完全装修完毕了,七层楼的高度可以俯瞰整个紫禁城,在遍地平房的老北平,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摩登大楼,估计还是全亚洲最高的大楼,林葳蕤为了尽善尽美,把半副身家都砸进去了。加上承办了皇宫里头的宴会,有凤来居可谓是吸引了无数眼球,就连那些老顾客都商量着开业当日要组团去北平试试新分店的菜色和服务。
那边的负责人是张小宝,当日里从襄城这个小地方出来的师兄弟一行人,如今已经有三人成了主厨,小宝更是兼管理职责。饭店选定了日子,在腊八这一日开业,为了打出格调,林原这对好友商量着,打算联合梨园同行在这里上演一出三天三夜的京剧汇演,争取把在紫禁城表演的那一套都搬上去,还打算去请何思傅的乐团登台表演《梁祝》协奏曲。
他俩正说着呢,车厢后头便传来一阵躁动,林葳蕤起身拉开了一号车厢门,见江坤正迎面走来,见他眉头紧锁,问道:“外头发生什么了?”
江坤也不隐瞒,“火车仓储间发现藏着一个受伤的人。”这架势像是危险人员,能够上得了专列,要么是此人太过精明厉害躲过了他们的重重查看摸上了火车,要么就是他们的护卫力度还不够。此次是江坤带队,出了这样的纰漏,他火气大得很,打算回去就把手底下的人都扔回去练兵营回炉重造!
江坤来就是来确定一下大帅夫人的安危,向林葳蕤说一声之后,就打算去会一会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物。转身就见他手下的人跑来,“报告江队!被抓到的人说是跟夫人认识?要找夫人……”
一旁的林葳蕤敏锐地飞过去一眼,江坤咳了一声,底下的兔崽子叫惯了,这会露马脚了,他一巴掌拍人肩上,训斥道:“不会叫人别叫!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林葳蕤这下变成盯着他了,呵呵,他现在非常好奇,在叶鸿鹄的抹黑下,他在这些大兵心中的形象……
来传话的小哥也发现自己闯祸了,一米八几的汉子缩成跟鹌鹑一样,在大少的目光下小声道:“可疑人物还说他叫沈清雀,好像是保定曹坤乾的亲信……”
这个名字救了他一命,林葳蕤皱眉,沈清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偷偷上他的火车?就跟在被追杀一样……
等见到身上有枪伤还灰头土脸的沈清雀时,他这样的想法被验证了。
艳光四射的孔雀落难依旧是孔雀,他的双手被人钳住,即便是在逃难中,沈清雀依旧不改他的姿态,“哟,林大少,好久不见。”或许是嘴角扯出来的笑扯到了他的伤口,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狠狠皱了皱眉。他的脸很红,说话也让人觉得很虚弱,而且站着的姿势特别别扭。
跟得了痔疮一样,江坤恶意地想。
林葳蕤上下瞄了瞄他,眼底兴味,“沈三少什么时候有兴趣当女人了?果然是人人称赞的面若好女,沈三少这扮相丝毫没有违和感。”林葳蕤难得嘴炮。沈清雀为了躲避曹坤乾引来的疯女人的追杀,此刻扮成了一个女子,加上他的好颜色和潮红脸色,即便后来知道他是男的,还是有大兵偷偷瞅他。
沈清雀生平最不喜别人说他似女子,此刻脸不由得阴了阴,不过随即又惨然一笑,自己都落到这地步了,受制于人,在意这个有何用,“好说好说,承蒙大少看得上,我如今同前东家闹翻了,不知大少可否赏个饭碗?”
一旁的江坤饶有兴致地开口,“不是说你替曹坤乾挡过枪,是拜把子的交情,这都能闹翻,怎么,是你背叛了人家还是那姓曹的忘恩负义?”
沈清雀斜斜站着,即便手被人钳着,依旧当自己还在家里般悠闲,“当然是我看他没前途抛弃了他,转而来弃暗投明了,我这不叫背叛,叫良禽择木而栖。”
江坤大笑,“你这话要是让曹坤乾听到了,指不定他有多伤心。人家如今是事业家庭春风得意,不日就要娶了大总统的元孙女当乘龙快婿了,从此可以说步步高升,你反说他没前途,呵,有趣有趣。”
沈清雀只笑不语,但仔细看,就知道,他的笑非常勉强。林葳蕤若有所思。
最后,这个半路来“投诚”敌我不明的危险人物还是被留在了车里,跟着专列到了奉天。
走之前,林葳蕤随口问道:“他伤口怎么样?”
听到问话,后头的军医赶紧凑上来,激情彭拜地讲解自己的诊断,“报告大少!他腰上有一处子弹枪伤,不致命,但可能是发炎了,在发烧,怀疑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不过他不让我们检查,甚至还差点动起手来。”说到这,瘦弱的军医小哥就忿忿不平,“真是不识好歹!”
林葳蕤不在意,“会死人吗?”
“应该不会。”
“哦,那别理他,给点退烧药就行。”林葳蕤想到那奇怪的站姿,最后还是又折返回来,“你们那如果有带磺胺类药物,给他用用,不过记得保密。”
这次出来是保护夫人,带的药自然都是奉天实验室最新最有效的,军医小哥虽然心疼军部最新研发出来的磺胺,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是,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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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葳蕤一行人到达奉天几日后,阳历十一月十一日,北六省正式以东瀛关东军十八师无故枪杀我军士兵且拒绝搜查为由,向驻扎在高丽半岛的关东军部队发起进攻。在《奉天日报》中,事情的起因更加详细:北六省二十七师在边境演习的深夜,听到来自对面东瀛人的枪声,演习结束发现一名士兵失踪,北六省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对面的东瀛人下的手,于是强烈要求进入关东军驻高丽的营地搜查,可是东瀛人态度嚣张,且率先开火,为了自卫,二十七师被迫反击。
因为庚戌年的《瀛高合并条约》,高丽半岛整个被东瀛人吞并,高丽皇室成了东瀛人的贵族,土地变成了东瀛人的殖民地,东瀛人借此在华国边境布下了大量驻军,当年被叶鸿鹄组建起来的军队赶出北六省的东瀛关东军目前就驻扎在这里,且虎视眈眈。可以说,这是东瀛人的海外大本营,他们的枪口不仅指向老毛子,更指向华国东北,以实现他们的占领全华国征服亚洲的勃勃野心。
可惜,第一次美梦被叶鸿鹄这个异军突起的土匪军阀破摔了,于是,他们密谋处理掉叶鸿鹄这个拦路虎,他们的计划十分可行,双桥事变一旦成功,东北无疑将会大乱,届时就是东瀛人进攻的好机会,为此,他们还联合了华国的总统府一起行动,并且答应成功了之后便支援大总统一批军火,诱惑力太大,又是共同的敌人,哪怕是民族的仇人,总统府也下水了。
可惜,你叶爸爸还是你爸爸,大难不死的叶鸿鹄就连借口都懒得起,直接复制东瀛人从前的把戏,然后就直接大炮、飞机和坦克一起上,让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东瀛矮矬子一个个喊着天皇大帝,炸成了鸭绿江夜空中最美的烟花。
在这场被后世东瀛人命名为“十一国耻”的边境战役中,叶鸿鹄还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以他马首是瞻的北六省军队悍然踏碎五年前双方签订的《一九零八年奉天休战条约》,在追逐东瀛士兵的时候,“不小心”越过边境线整整十公里,停战后以部队修整为由,不走了。
消息传来,举国哗然,一半人高歌一半人抨击,赞扬叶鸿鹄此举的民众认为北六省军队此举不仅报了从前的血海深仇,并且宣扬了国威,将叶鸿鹄夸成了民族英雄!另一半民众则认为这是军阀穷兵黩武的直接体现,必须强烈给予谴责,侵占他国领土是违反《国际法》的行为,东瀛驻北平公使为此还已经向华国的总统府提出外交交涉了。
华国有些人就是这么有这么奇怪的“高尚品格”,或者说圣人之道,敌人入侵的时候丝毫不顾《国际法》,但在对待这些敌人时,却要以《国际法》约束自己人。
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丝毫影响不了边境的部队,打口水战?那是北六省发言人该干的事情。只要上峰不发布撤退的军令,战地上的大兵们就纹丝不动。不过虽然在冰天雪地里守着,但他们的日子竟然意外过的不错。
“今晚吃啥啊?”几个兵哥紧紧围在一起,一边哈气搓手取暖,一边探讨着后勤今天会准备什么饭菜。
“不知道,五子刚才去打听了,咱在这等会,盯着那帮东瀛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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