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姚州笔怪(2 / 2)

吴奇看向桌上。

笔怪控制毛笔,在纸上写了十个气势雄浑的大字。

「徽州笔千言,登门请赐教。」

吴奇平淡道:“客气了。不过贫道一心修道,却是不懂撰写文章,这方面,道友还是需要与白玉箫切磋较好。”

毛笔回到笔架上,纸上墨汁凝出一个小墨人,它从纸上站起:“道友不必谦虚,能教出白玉箫,想必道友的确对小说志怪一道研究颇深。”

吴奇头有点疼。

陈皋则是说道:“道友若是对小说一道有兴趣,不妨多看看阴阳学士……也就是白玉箫的书,师弟却是不写书的。”

“怎么可能?休要诓我。”

笔千言摇头,双手背负身后:“一路过来,白玉箫对我讲起,道友纠正了其科举笔法,删除寓言评语,重情意而轻文轨……这些看似细小,实则却是在另塑文体。不简单,不简单呐!”

白玉箫见它又开始拽文,立即打断说:“道长,笔千言过来,其实就是想要和您比试一下文章……”

笔千言有些腼腆地作揖:“儒道切磋罢了,请赐教。”

吴奇转念一想:“倒也可以,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可再纠缠。”

笔怪点头:“都听道友的。”

“那就现在各写一篇,即兴发挥罢。”

吴奇回头道:“白玉箫红绫随我来,你们写,我口述。”

三人到了侧室厢房,取了笔墨纸砚。

吴奇站在桌前,沉吟片刻:“有个故事,名为《孔乙己》。”

他心里默默道,鲁迅先生还请勿怪。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

吴奇说出口才意识到,这故事在脑子里是如此深刻,从小时课本一直记到现在。

哪怕有些细节忘却,背后内核与意义至今不忘,越是见过世情越能领会其中新意。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白玉箫和红绫边听边写。这大白话初听怪异,习惯了之后反倒是一听就懂,读起来更加顺滑。

两人脸上开始都是笑,笑孔乙己的迂腐与愚昧,但渐渐他们笑不出来了。

白玉箫嘴唇绷紧,脸色凝重,下笔如千斤;红绫则是若有所思,笑眼里透出一股少有的忧郁。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吴奇说完最后一句。

白玉箫写了最后一话,放下笔,起身双手作揖:“多谢道长点化,白玉箫明白什么叫故事了。”

小狐妖红绫也一脸钦佩,眼里泛光:“道长真是慧眼识人心,我看得心跳的厉害,只觉得故事中人仿佛活了过来。”

吴奇突然有点后悔。

孔乙己可是讽刺封建社会冷酷,讲述落入底层读书人的潦倒命运,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可能会带来麻烦。

儒门流派复杂,吴奇对他们了解不深,他们能不能接受这种尺度的文章,还得打个问号。

安全起见,《孔乙己》不能传出去。

白玉箫卷了这一张纸,小心翼翼带出去。

大堂里,笔千言早已写完收笔。

纸上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散文,文章字字泛光,犹如火炬。

这是文宝现世的征兆。

笔千言背负双手:“道友且看这篇《番潭游记》如何。”

白玉箫将手里卷纸展开。

霎时间,《番潭游记》上光华尽散。

《孔乙己》上,千言文字中传来阵阵读书声。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

——窃书不能算偷……

……

数丈文光笼罩四方,如神剑出鞘!

笔千言身体僵住,不敢置信地喃喃:“文光压制,不敢与争锋……这是翰林文宝!”

妖魔鬼怪入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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