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舅母那里,苏卿语在库房里头看到了一块雕刻极好的翡翠佛像,通透到看不见一丝杂质的翡翠佛像,冰清玉莹的像是冬日里冰封的湖面中取出的冰块一样,纯净透亮,一看便不是俗物,尤其是在苏卿语见着李忠那不舍且割肉的表情时,越发觉得自己的眼界不俗。
光是这两样东西,都够自己舅父舅母欢喜上一阵子的,更不用提余下的那些,天蚕丝织就的面料,鸽子蛋大的南海夜明珠,苏卿语只拣了好的送,活像是个不知餍足的小鼹鼠。
“羊毛出在羊身上,回头,荣国公爷就会把你送去的礼,双数的又给你送回来,你且瞧着吧!”
萧衍看着一路上眉开眼笑的苏卿语,玩笑着说道,他这话其实并不假,按照荣国公的性子,苏卿语送去的礼是一定会收的,可还却也会还得比苏卿语的重,礼尚往来,荣国公在这点上一向如此。
当年,他也曾心生过笼络之意,苏卿语手里头要送出去的笔墨纸砚,本就是那时候给荣国公准备的,可趁着他四十大寿刚送出去的东西,第二日又让他给送了回来,不仅如此,还多增一份手抄的心经,可算是让萧衍脸上好一阵的尴尬。
如今这礼苏卿语又给荣国公送了去,想起来,可真是觉得缘分可妙不可言!
马车平缓的停在荣国公府门前的时候,荣国公与秦氏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门外,苏卿语由李忠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手里头抱着的是她母亲的牌位,萧衍身上有伤,下马车时,极为小心,在见到萧衍与苏卿语后,二人向着苏卿语与萧衍福身请安,苏卿语忙的上前将他们扶起。
“我把母亲的灵位带了回来,我想她必然不会希望自己死后,还要看着邵氏与苏朝康这对狗男女在自己的眼前晃荡,怕她魂魄不宁,还是带回家里的好,毕竟这儿才是母亲的家,这里才是能够让她能够安息的地方,舅舅舅母不会怪罪我没分寸吧。”
抱着手中洛氏的灵位,苏卿语轻叹着一声,言语略带感伤的与荣国公和秦氏说话着,荣国公扶着苏卿语的手,拉着她眼角能够看到可见的湿润,随后摇着头道“随我来吧……”
一众人穿过影壁花园,一路来到洛氏祠堂,祠堂内,洛淸之一身青绸长衫站于洛氏宗祠各位神主牌前,前头的火盆之中燃烧着冥币纸钱,而在众多的神主牌位前,有一道牌位就这般落入了苏卿语的眼,上头写着的是洛氏的芳名,洛华裳,吾妹华裳,看那牌位受香火供奉已久,上头有了烟熏后黑黄的痕迹,想来是许多年前就已添置的。
洛氏虽然眼瞎嫁了个渣男,可到底还是有个对她好到连死后之事都能想的这样周全的亲哥哥,自古,人们对女子本就苛刻,出嫁的姑娘与娘家便成了外人死后必须是要葬在夫家的。
若姑娘未成婚死了,便是连埋也只能寻个别处,不能够入祖坟,说是会冲撞了祖先。现下,洛氏的灵位,就这样摆在洛氏宗祠之中,可见荣国公爷对这个妹妹的疼爱。
“母亲这辈子所托非人,我一定会想法子把的棺椁从宣平侯府家的坟地里起出来,让她风风光光的回来继续做洛家的大小姐,做洛氏的女儿,决不让她死了在做苏家的鬼,让她的魂魄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将刻着吾妻洛华裳的牌位放进染着的火盆之中,看着它烧成灰烬之后,苏卿语对着香案上,受着清香熏染供奉的神主牌,向着荣国公与秦氏许诺道。
苏朝康这样的渣男,只配邵氏与他生同衾死同穴,一想起洛氏的棺椁还在苏氏一族的墓地之中沉睡,苏卿语只恨不能自己徒手就把那棺椁挖出来,把人从那里头扛回来!
“上折子参宣平侯一本,宠妾灭妻,够他喝上一壶的,再加上今儿个苏挽月要杀你一事,想要让岳母与他和离,将岳母的棺椁从苏氏墓地取出来,回来这里,不是不可能!”
“父皇重情,在这种事情上头一向不会迂腐,侯爷大可以试一试,世子又是御史台,凭着你与你同僚们的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我相信,你一定会把你的亲姑姑接回荣国公府,让她从今以后,和宣平侯府,再无任何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