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花眠自然还不知道,上官濯月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了。
船靠岸登录的那一天是北狄的冬天,就像是浮屠岛常年那般飘着鹅毛大雪,沿街有小孩兴奋地出来堆雪人,花眠却觉得非常遗憾:都说北狄一年四季分明,她以为她可以接机看看别的季节的景色,比如春天是不是如书里说的那般百花齐放,迎面吹来的风是暖的,风里带着泥土和花的香味。
花眠和玄极挤在通往皇城的马车上,掀着窗子看了一会儿就缩了回来。
玄极看着她鼓着脸,那张棺材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怎么不看了?”
“都一样的,”花眠兴致缺缺地钻进他怀里,“我们为什么不春天来?”
这话任性到蛮不讲理,若是无归听见了必定嗤之以鼻。
玄极却好脾气地同她笑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尖。
马车向前行使不远,就到了狐族的地盘,北狄皇宫,那是皇帝住的地方,戒备森严,那一片建筑群,远远望去巍峨严肃颇为壮观,一眼望去都是红色的墙,青色的砖,与金色的瓦——
只是因为今日玄极来了,到接近皇城的地方便有了一些张灯结彩的色彩……花眠又掀开窗探头看了眼,远远地便看见,在狐帝“装模作样大度”的表面功夫之下,文武百官远远地便位列站稳,恭敬相迎,给足了玄极面子。
狐帝站在最高位置上,上了年纪,那圆滚滚的身子和如怀胎十月的肚子,让人很难将他与“九尾狐”这种生物联想在一起——
此时此刻他身着黑色打底描金龙袍,似乎在等待着玄极马车靠近,那一副和蔼慈善,欢迎四海朝拜的模样,想来一会儿还有很长一段的欢迎词要讲。
花眠最不耐烦这种场合。
当即在玄极无奈的目光注视中捏了个隐身决,下了马车到处走走看看……等玄极的马车行使进入皇城的内层门时,花眠已经爬上了皇帝平日处理朝政的房顶——
她沿着房顶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天空中自然没有浮屠玄鲸,只有一片乌压压的云。
花眠撇撇嘴,翻下房顶跳入脚下建筑最高层,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眼,一眼便看见脚下那千百层阶梯之下,玄极率领人族众至宫门处缓缓走来,他背脊笔挺,脚下重靴一步一脚印,眉眼淡然,面对狐帝,不卑不亢。
花眠看直了眼。
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直到肩膀被拍了下,她这才受了惊般跳起来,下一秒嘴便被捂住活生生将她的尖叫捂了回去,她瞪大眼,对视上上官濯月那双带笑的眼。
然后伸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下来:“……吓、吓死我了——你你怎么跑到这来啦?”
“我看见你在房顶了。”上官濯月笑道,“就上来找你。”
“……”花眠想说我明明用了隐身决,转头又想起喔这玩意好像对他不管用,不由得鼓起嘴,“全世界都在下面位列,你不去也行么?”
“人那么多呢,谁管得着我。”上官濯月也跟着趴在栏杆上,尖细的下巴点了点下方,“如何,皇宫?”
花眠“哼”了声,想了想还是给予肯定:“挺壮观的。”
上官濯月摸摸鼻尖,颇为骄傲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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