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厉听着程煦交代的事情,神色震惊,最后叹了声:“阿煦,你真狠心。”
——
许凌霄通知程厉去机场拦人后,自己立刻把工作转交给别人,出门拦车就往机场冲了过去。
五十年代的灯塔国虽然车流量没有很高,但拗不过马路窄啊,她的心就跟箭一样,恨不得眨眼间就窜到机场。
她太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察觉告诉他,原书里的内容为什么不认真看,就算通篇都是男女主的言情,她也要硬着头皮啃下去,哪怕她觉得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是,还有预料不到的轨迹在发生,死亡,仿佛是一个无法扭转的节点,扎在故事的进程中。
此时,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安慰道:“小姐,您别难过,会赶上的。”
此刻的许凌霄,蓦地抬了抬眼睑,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如果程煦死了,不是任何人的错,许凌霄,是唯一的罪人。
她冲进机场后,看了眼时间,还有救,还有救。
研究院离机场的距离,比程家要远,她都赶过来了,那程厉肯定比她提前到,她在候机厅里转了一圈,没找到程煦,也没看到程厉的身影,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到十分钟,不行,她这样大海茫茫地捞人没有用,于是冲到服务台,提出要广播找人。
机务人员拒绝机舱内呼叫,广播只能在候机厅播放。
许凌霄想,如果程厉把他带下来了,听到广播也能来找她。
于是点了点头,把广播字条递给机务人员后,自己则继续往登机口跑去。
头顶的广播坠落着寻人启事的通知,就在她冲到飞往西雅图的候机室时——
“凌霄!”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呼唤,她猛地回头,瞳孔睁了睁,下一瞬,拔腿就往登机口跑了过去!
“凌霄!”
身后的人一把将她拦住,突然,刚才播报寻人启事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一阵电流声响起:“现在是洛杉矶上午时间,十点整。”
“程煦呢?”
她攥住程厉的衣袖,看着他眼里闪避的目光:“你拦住他了吗?”
程厉嘴唇抿得发白:“对不起。”
这三个字砸进许凌霄的心头,下一瞬间,眼前一阵黑暗袭来。
“凌霄!”
——
梦里,不知睡了多久,许凌霄跋涉在一条黑色的河流里,一直往前走,却怎么都靠不到岸,突然,河底的石头绊了她一脚,浑身陡然往下一坠,就在她几欲跌落的瞬间,手臂让人抓了一把。
“你看,路很难走的时候,两个人扶着就好了。”
“程煦,程煦!”
许凌霄是喊着程煦的名字醒来的,然而,入目刺眼的灯光,床边围了一群人,她视线扫了一圈,只有佣人的啜泣声,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帮她量血压的家庭医生安抚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见过这个医生,嘴唇干涩地张了张:“程煦呢?”
这时,站在一旁的律师彼得神色哀悼:“程夫人,您作为程煦先生的遗孀,我已经为您申请了回华国的签证,明天,您将登陆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这是船票。”
“遗孀,什么遗孀?!”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手背牵扯着针头,疼痛瞬间抽着心脏——
“我要跟他离婚!”
“凌霄小姐,请冷静!”
这时,程厉将手里的报纸递到许凌霄面前,语气隐忍道:“对不起,凌霄。”
报纸上面,贴着两份新闻,一则,是昨日上午十点,从洛杉矶开往西雅图的飞机,发生空难,全机组,无一生还。
二则,是灯塔国当局,同意释放在美滞留的华国科学家。
“吧嗒!”
有一道温热的泪珠,晕开了报纸上的文字,接着,无数断线的水珠,无法控制地打湿了这张报纸。
她等回国的消息,等了那么久。
可是这世间,没有完美的计划。
——
克利夫兰总统号邮轮的登舱口,此时聚集了无数乘客,以及记者。
许凌霄一身白衣,胸口缀了朵黑色的花,站在舷板上,朝前来送行的程百里和程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想来,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了。
“苏怀民先生,请问您还会回到灯塔国吗?”
此时,码头上挤满的记者,正围堵着中间一位身形高瘦的男人,他的目光坚毅而沉着,说道:“我不打算回来。我没理由再回来。我已经考虑过很长时间,我准备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华国人民建设一个能令他们快乐而有尊严的国家。我的归国之旅被这个国家所刻意阻挠。我建议去问问你们的国务|院,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你们的政府和我自己,我无愧于心。我的动机,只是寻求和平与幸福。”
“可是华国没有航空航天的科研条件,您回到那里去,难道是要种苹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