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韬前世就知道后来张茉莉跟了沈崇,所以特意安排两人私下里见了一次,那张茉莉却是爬床的高手,一副欲拒还迎的牌打得很好,已经在沈崇的小公馆里住了下来。
大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没说什么,毕竟去了花想容,总会来个别人,逃不掉的。
沈韬捏着酒杯,想起老父亲雄风不倒,姨太太都娶了几个进门,可他这两辈子只念着那一个人,却还求而不得,未免有几分自嘲,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让她现在还小呢?过了年才满十六,她身上的秘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成熟的颜色。
沈韬灌下了一杯酒,宋铭生推门出去,他一抬头,看见门缝里有人穿着米黄色的蕾丝洋装,在一众人群中一闪而过。
虽是灯光昏暗,但沈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许妙芸来。
还以为她这辈子学好了?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之前那不胜羞涩的模样,又是装出来的?
她还是老毛病?在自己跟前装得不行!
沈韬一下子却是串起了怒火来。
……
许妙芸原本是不想来的,吴德宝的事情她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到底影响心情。可偏偏洪诗雨怕她一个人憋在家里难受,因此舍命陪君子,索性自己也豁出来到这百乐门玩一趟。
许妙芸不忍却了洪诗雨的好意,再加上在家又要对着吴氏,到底尴尬,又怕被冯氏看出端倪,便答应同洪诗雨一起过来了。
好在杨月只请了一些女生,上回在红十字会遇见的邱维安也不在。几个女生问起杨月为什么不请邱维安,杨月只随意笑道:“我们女孩子一起聚会,请他做什么?”
她话语中带着酸味,许妙芸听着却不像那么回事情,她如今是真心觉得两人般配,因此便凑过去小声问道:“是你没请,还是他没来?”
杨月果然拉长了脸道:“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今天有事来不了。”
“你肯定没告诉他,今天是你的生日。”杨月的脾气都挂在了脸上,许妙芸便笑了起来。
杨月只蹙眉道:“女孩子主动提出邀请,就算不是重要的日子,总也要给几分面子的吧?这一次,我可不轻饶了他。”
许妙芸听了忍不住蹙眉,不过杨月的性子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爽快,这一次邱维安只怕是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服务生送了洋酒进来,还有度数比较低的香槟。
女孩子们凑份子买了新式的蛋糕,点了蜡烛为杨月庆生。她们都是会唱洋文歌的,还有人带了口琴,吹着生日快乐的旋律,大家一起唱着洋文。
洪诗雨不会唱洋文歌,杨月开玩笑让她唱个祝寿词,她开腔唱了一句:“寿宴开处风光好……”引得姑娘们笑的前俯后仰的。
洪诗雨便脸红着道:“我不会别的,也就能唱几句戏了。”
便有人同她道:“如今这时代已经不时兴当票友了,你以后也少听点戏,多来我们学校看看话剧,我们话剧社每个月都有一部新话剧,肯定比唱戏好看。”
杨月正同众人说笑,许妙芸坐在沙发上,看着洋酒瓶子里透出的琥珀色的酒液,替自己满了一杯。
烈酒混合着冰块,入口的时候是凉的,但喝下去的时候胸口微微有些发烫,没有寻常的烧酒辣,可也不见的有多好喝。
许妙芸皱着眉心把杯子里的酒一口灌下去,两颊上已经红了起来。她前世也尝过这种洋酒,可每次只是喝一小口,这样大口大口灌下去的感觉,还当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她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女孩子们坐着闲聊,也有围成圈玩扑克的。许妙芸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只觉得包间里的灯光昏暗,人影都模糊了起来。她伸手摸了一把脸颊,烫得厉害。
“我去一趟洗手间。”许妙芸同杨月打了一声招呼,起身推门出去。
大厅里是舞池,装着红绿蓝紫的射灯,光线昏暗。镁光灯闪得人睁开不眼睛,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许妙芸扶着墙走了几步,歪歪扭扭的来到女洗手间门口。
沈韬就跟在她的身后。
很好……不光出来玩了,还敢喝醉酒?
男人的眼神带着幽深的厉色,落在脚步虚浮的许妙芸身上。
许妙芸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拍在自己的脸颊上,冰凉的触觉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她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美貌给自己带来的,或许并只是好运气。
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许妙芸从手包里拿了手帕出来擦了擦,等情绪稳定之后,才摇摇晃晃的从女洗手间出来。
“小姐……你喝醉了?”
陌生的男人从对面的男洗手间出来,眼光顿时被眼前娇美可人的小姑娘所吸引。
百乐门是申城最大的夜总会,这里有名媛、有交际花、有舞女歌妓……也有像许妙芸这样不谙世事,来寻求刺激的小女孩。
仿佛在这样一个时代,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标榜新派和进步,那就不是什么大错特错的事情。
那些男人按照家中的意思娶了守旧的妻子,似乎更有了在外面放荡的理由,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求新思维,寻求真理,他们借着这种理由,到处乱搞,还要抨击旧社会绑住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内心饥渴。
吴德宝也不过就是这些人其中的一个罢了。
男人的手马上就要扶上许妙芸的手臂,她用力甩开那人,身体却因为醉酒而没有什么力气。
“你放开我……”
分明是拒绝的声音,可从许妙芸的口中道出来,却似销魂的邀请一般。她努力去推开那人,手上的力气忽然一松,眨眼间功夫,那个男人却已在她面前消失。
伴随而来的是“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跌倒了地上。
“我操……”
男人嘴里吐出一句脏话来,随即扶着墙站起来,挥着拳头就要打过来,却被沈韬的大掌牢牢按住。
沈韬单手搂住许妙芸的腰线,单手控住男人打过来的拳头,漆黑的眸色越发深沉阴暗。
男人吃痛,求饶道:“你……你……你给我松开!啊啊啊……”
沈韬却完全无动于衷,将他那条轻薄过许妙芸的手臂慢慢的拧过去,直到他疼的告饶,的身子再也站不稳,扭成一副马上要跌倒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