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心一横,拳头一攥,昧着良心就上了。
“陛下,小臣以为,仆射所说虽有道理,却还是太过小心了。”
胡亥冷眼看着,“哦?”
叔孙通侃侃而谈,“众博士刚才说的就更是谬论。如今天下一统,各郡县间的关隘都已铲平,民间所有的兵器都已销毁,更何况又有明主如陛下这般——哪里还有什么人敢‘造反’呢!那些人连盗贼都算不上,根本不值一提。小臣相信,就在咱们议论着的这会儿,这伙小人已经被抓住了。陛下,您该操心的是如何保重身体才是,不该为这种小事儿劳神费力。”
胡亥被他这一通闭着眼瞎拍的马屁给气乐了。
“说得好!说得好啊!”胡亥起身,为叔孙通一顿鼓掌。
众儒生都向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投来鄙视的目光。
叔孙通稳稳站着,一脸低调的骄傲。
“来人,赏叔孙通二十匹丝绸。”胡亥压着怒气,微笑道。
叔孙通在心里为自己竖个大拇指:我可真牛逼!会拍马屁才是王道!
周青臣却是在心中大为警戒:妈的,这小子如此会拍马屁,看来不日即将官位在我之上,得瞅个什么机会拍拍这小子的马屁。
而李斯与冯劫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目光中的无奈痛惜,陛下无道,为臣者又能如何?
谁料到,上面胡亥话锋一转,怒道:“给朕把他裹起来,吊着打!”
李斯看幼子还是少年心性,也知多说无益,叹了口气便让他下去了,自己在书房关了半夜,才拟出一份满意的帝师名单。这份名单,明日自然还要与右丞相冯去疾商量的。不过同朝为官,彼此总会给个面子,留下三之一的人选,便也足够了。
帝师,对于皇帝的影响力是巨大深入的。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控制”皇帝的机会。
各方人马开动脑筋,在名单上明争暗斗、挖空心思,足费了七八天才把这十人名单给进呈预览。
他们打着小算盘等着结果,谁知道宫中传来噩耗。
皇帝把众待选老师臭骂一顿,都撵出来啦!
时值六月底七月初,正是咸阳最热的时节,胡亥手上的伤刚开始结痂,痒得要死还不能抓,满心烦躁。
更可怕的是,因为答应了章台宫理政,他现在每天要看多少奏章知道吗?
一百二十斤!
一百二十斤的竹简!
里面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他不懂的内容!
以为做皇帝很开心?呵,天真。
比如他今天翻开的第一份奏章,连郡县修路都要他来管啊!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半吊子哲学家,当代的纨绔二代,哪里知道该怎么修公元前209年的路哟?再说了,修理驰道跟百姓养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百姓养马跟赋税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
夭寿呐!他只想吃喝玩乐做个快活的亡国之君而已。
李斯那些完蛋玩意儿就更缺德了,选出来的老师,一个比一个老,张嘴就是引经据典,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